抵达目的地时，已是深夜，余泳在车里目送他上楼，叮嘱他好好劝劝秦程，她就在楼下等着，一旦有什么问题，及时给她打电话。

他点头按下电梯，脚步却迟缓沉重，不知为何，他的身体似乎本能地在反抗即将见到秦程这件事情，故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拖沓。

但走得再慢也还是会走到终点，站在那扇铁门前，沈夏深又迟疑了一会儿，才伸手准备按下门铃，只是手还没有碰到门铃，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秦程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与秦程对视，沈夏深发现他肉眼可见地瘦了许多，形销骨立也不为过，可以看到他凸出的锁骨和清晰的下颌线，由于太久没见阳光的缘故，皮肤亦几近惨白，头发被他胡乱地拨在耳后，再配上那双因为睡眠不足而略显阴沉颓废的眼睛，不用化妆便活脱脱一副娄烨电影里为爱痴狂的形象。

未等他开口，秦程便露出笑容道：“你来了。”

不是你怎么来了？不是你来干什么？甚至不是你来了？

而是你来了。

秦程根本料定了他一定会来，或者说是在用自我折磨的方式逼迫他来。

唐绿以的死亡使沈夏深无人可念，当年大白的真相又使他无情可牵，此时的他已然是孑然一身，无欲则刚，秦程是走投无路，唯一能撼动他半分的只剩下他对生命那种类本能的执着，和他刻在骨头里的温驯与不忍。

显然秦程太了解他，而他也就是在这样的了解中一次次被情感利用，一次次深陷囹圄。

秦程走过来想要拉他的手，却被他抬高手臂避开了，下一秒一个清脆的巴掌便毫无防备地落在了秦程的左脸上。沈夏深用了全力，踉跄着扶住墙壁，秦程更是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迅速地肿起，苍白的皮肤上隐约可见红绿色的血管。

“你怎么可以……”沈夏深颤抖着声音，仿佛有一股黑色的液体自五脏六腑流出，他说，“你怎么可以把死当做武器。”

明知我活得那么不轻易，明知我再也承受不住那样的失去，可你偏偏还要将这当作武器，来威胁我，来逼迫我。

秦程用舌头顶了顶侧颊，面对他椎心泣血般的质问，却只是笑了笑问：“晚饭吃了吗？”

沈夏深只觉他无可救药，转身准备开门离开，却发现大门已经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锁上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诧异回头看向秦程，却发现对方只是笑着站在原地：“先吃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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