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运气和时机是比其他任何条件都重要的东西。
但即便如此,秦程仍不后悔出手教训沈长荣,并非他真有多么勇敢,而是十九岁的他尚未明白“坐牢”两个字的重量,他大部分的时候还保有着青春期特有的无畏,无责任和无所谓。
坐牢而已嘛。他就是这么想的。
毫无心理准备的他又怎会知道,多少人,一步之隔,人生便从此楚河汉界,唯余悲叹与惋惜。
当他真的终日坐在充斥着汗臭,脚臭以及各种体臭的阴暗房间里,只能从一个很小很小的窗口看着天一点点黑下去的时候,才渐渐感受到一种难言的空荡和凄凉,仿佛剥夺生命的空荡。在这种空荡里,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接下来一年,两年,三年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必须这样同一面墙虚耗。
他终于开始恐慌。
他想见见沈夏深,同沈夏深说说话。沈夏深对于他,就像是窗明几净,暖和干爽的屋子,带有干净宽敞的浴室。无论他如何心如死灰,一旦踏进这间屋子,浑身便会炸起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可在他拘留期间,沈夏深从来没有来探望过他。他暗暗猜想沈夏深或许在为了他的事四处奔走,或许在医院照顾受伤的沈长荣,或许要为了他那本即将出版的画册忙前忙后。他找了好多借口,却发现无论如何还是想见沈夏深一面。
终于,他在第七天借到了警察的手机拨通了沈夏深的电话。
沈夏深也总算如他所愿地坐到了他的面前。
才几天不见,沈夏深已经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秦程小心翼翼地抚摸粗糙的绷带,问他是怎么回事,沈夏深说是在拉扯他和沈长荣时不小心被酒瓶渣子碰伤的。秦程又问会不会影响他画册的出版,沈夏深想了想说可能会。
秦程低下头,缓缓收回了手。他将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自责般低声说:“沈哥,我知道错了,这件事是我太冲动。”
沈夏深抬头看他,眼神里多了些哀伤。眼前的这个男孩还这么年轻,他才十九岁,他还不懂,命运中有些错误是一次都不能犯的,世上没有人会给你改正的机会,也没有人能说原谅你。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瓶子下去,毁掉的不止是他的一条腿,还有你的将来。”沈夏深嘴唇干涩,语调哀柔,“有了前科,你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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