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知识就是污染。

“你遇到的应该是【乌合之众】，这是一个尚未被锚定的异常。”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已经是经过了好几次锚定之后才形成的相对无害的异常，毕竟档案里写着已经经过了多次迭代。

乔暮扒拉着餐盘里的白米饭，好奇地询问，他现在坐在一家位于鳞次栉比的高楼缝隙间，老破小小区沿街门面的快餐店，一份青椒肉丝盖浇饭十八块，有肉有菜，还送免费的汤。

但这点儿深度，对于连【疯人院】都走了出来的他而言不算什么。

“嗯？老杜，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现在”

乔暮在获得【乌合之众】相关的知识时，自然也被污染了。

“是的。”

“我一直都在。”

“他就是凶手，他就是一切悲剧的制造者。”

“这样，等这一段结束，你帮我去探望一个人。”

“伱听到声音了吧？”

“差不多。”

此刻，在乔暮的眼中，许多评论产生了变化，从原本正常的文字，变成了一条条黑暗扭曲的蠕虫，那些蠕虫在手机屏幕里攀爬，扭动，似乎注意到了乔暮的视线，文字化作的蠕虫从屏幕里爬了出来，钻进乔暮的手指皮肤里，从血管之下朝着大脑涌动。

乔暮扒拉掉剩下的饭，放下筷子。

这些声音似乎想要夺取乔暮的意志，扭转他的认知，让他认为王恪就是害死整栋楼的凶手。

是杜若。

乔暮没有追问杜若是什么时候来的，就好像他理应在这里。

杜若的手指在塑料杯的杯口轻轻移动。

“好嘞。”

“都是他的错，我们应该让他的父母公开道歉！”

“【乌合之众】可以加深大众对某件事的认知，哪怕那件事具有一定的逻辑漏洞，这正是我们锚定其他异常的时候需要的工具。我们提出一个观点，利用【乌合之众】来强化这个观点，最终形成认知锚点，将那些位于深渊海面之下的异常拖拽上来，这就是为什么【乌合之众】没有受到限制的原因。”

“利用舆论推波助澜者，必将被舆论反噬。”

“我们也会用到？”

头发略有凌乱的中年男子说道，他约莫四十五六岁，西装有些褶皱，戴着一副没有镜框的眼镜，就像刚刚带客人参观完新房的房产中介。

几乎同时，乔暮的脑中，无数层层叠叠而虚幻的呓语以他自己的声音反复。

“让他永不翻身，这样的人渣应该被曝光！”

乔暮反问。

“【乌合之众】之所以没有被彻底锚定或者限制，就是因为这种特性。”

杜若轻叹一声。

很明显，【乌合之众】现在推动的是“王恪是凶手”这样的思潮，这并非科学探索编辑部想要的。

凝视深渊之时，深渊亦在凝视你。

乔暮移开视线，这样的认知污染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效果，只要不去看那些文字，呓语就会消失不见，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但想要借助【乌合之众】的力量，得写报告才行。”

“这些水军是异常？”

忽然，赤红色的文字从那空荡荡的盘子里渗透出来，像是没舔干净的酱汁。

【他别有所求，虽然暂时没什么危险，但谁也不知道一个看起来普通的人会在什么时候给你的后背捅上一刀！】

乔暮微微皱眉，他看向杜若。

穿着西装的男人露出和善的笑容，毫无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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