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见母后屏退宫人,三皇子察觉到一丝古怪。
“母后……儿臣确实不明白。”
听着皇后娓娓道来,他的眼神愈发明亮。
今天是墨苑文会举行的首日,三皇子虽然不会去凑热闹,但他很关注文会发生的状况,因为他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安排。
三皇子没有问皇后为何会知道他的安排,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他之所以能在劣势的前提下与两位兄长抗衡,依靠的便是皇后的宠爱。
问题在于,她的猜测完全正确。
许皇后这句话无疑很重,三皇子心中一惊,连忙跪下请罪道:“母后息怒,儿臣岂敢如此忤逆。”
然而此刻许皇后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宛如一盆冰水将三皇子浇个透心凉。
二皇子定定地看着他,沉声道:“本王欲求储君之位,陆侯能否助我?”
三皇子再度语塞。
三皇子连忙回答,随即迟疑道:“母后,儿臣之前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儿臣觉得父皇支持北伐是迫不得已。”
许皇后自然明白他这句话的缘由,不禁蹙眉道:“你真这么想?”
陆沉之所以会答应留下来赴宴,其实只是想看看对方会走到哪一步。
“是北伐!”
三皇子不解其意,但是此刻他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母亲,点头道:“是,儿臣记下了。”
许如清知道他的一部分安排,但是并未涉及全部,因此就算他将知道的所有秘密如实禀报,许皇后也只能知晓一部分,余下部分只能依靠猜测。
三皇子抬起头,望着皇后淡然的目光,迟疑道:“母后,儿臣……”
听到三皇子的恳求,许皇后淡淡扫了一眼周遭,道:“你们都退下罢。”
二皇子极其健谈,纵论天文地理以为佐酒之用,陆沉面带微笑,既不显得过分生疏,也没有神思不属。
“你不敢?”
殿内安静下来,许皇后眸光沉静,缓缓道:“本宫已经让人传令给许如清,命他阻止你派去墨苑文会的死士。”
许皇后抬眼望向东北边,徐徐道:“这个时候,你的二哥应该在宴请陆沉。皇儿,往后你要明白一点,在朝堂争斗之中,行刺动粗是最低劣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
三皇子相信母后不会骗他,尤其是在前面那番交谈之后,他认真地点头道:“母后教诲,儿臣必会牢记在心。”
许皇后冷然一笑,继而道:“你让贺宽夫去刺杀山阳侯,无非是想嫁祸给江南世族门阀,但你知道那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做好以身入局的准备。等陛下怀疑这是伱所为,满朝文武将你视作幕后真凶之时,你再将罪名扣到陈王或者相王身上。”
他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对此默许,但他知道二皇子可以利用这个文会笼络人心,哪怕那些与会者只是不值一提的落魄文人,却也能在坊间造成相当大的影响。
陆沉从容地说道:“殿下何需如此,还请直言。”
这个李家毫无疑问是指锦麟李氏,确切来说便是李道彦和李适之父子二人。
然而一大早许皇后便将他召来宫中,而且一直不肯放他出宫。
二皇子准备的宴席自然琳琅满目。
“你不明白也很正常,毕竟本宫过往对你太过纵容,让你忘记身为人臣的本分。”
如今看来……
三皇子倒也不笨,很快便领悟其中深意。
三皇子在听完这番话后,一时间后背冷汗涔涔。
大皇子与三皇子一母同胞,然而当年许皇后诞下大皇子的时候极其艰难,险些便是一尸两命。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许皇后一直都无法对大皇子亲近起来。
容貌姣好的宫女们矮身福礼,鱼贯而出。
席上美酒佳肴,屏风后丝竹奏乐,旁边还有薛素素这等国色天香的美人斟酒布菜,对面则是皇子亲王作陪,如此待遇可谓世间罕见。
许皇后摇头道:“旁人怎么想并不重要。你记住,陛下此生最真切的愿望便是击败景朝、还于旧都。”
陆沉侧身避开,随即淡然地望着满面诚恳的二皇子,缓缓道:“殿下,你醉了。”
许皇后怜惜地抬手拂过他的脑门,轻声道:“你现在让人行刺山阳侯,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故而本宫命许如清阻止此事。皇儿,如果你真有那个宏愿,你现在走的路便错了,反倒是相王走在你的前面。”
三皇子面露惶然,此刻他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那些在朝堂上沉浮数十年的人岂会心思简单?
一念及此,他愧然道:“母后教训得是,儿臣糊涂。”
这句话让他心里瞬间浮现很多种情绪。
三皇子登时大喜。
三皇子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哦?”
陆沉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若不嫌弃,且听臣给你讲个故事。”
二皇子定定地看着他,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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