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漫长一夜

同住三楼，沈嘉念从未踏足过傅寄忱的卧室，她端着托盘在房门外驻足，腾出一只手叩门。

“咚咚”两声轻响，在深夜阒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收回手握住双耳托盘的一端，静等一两秒，里面没有传出该有的回应。

沈嘉念不禁怀疑，难道傅寄忱醉得人事不省？

总感觉他那样身份显贵、心思深沉难测的人，外出应酬不会任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北城傅家的人，君山集团未来最有可能的掌权者，有几个人敢与之为难？

沈嘉念再一次敲门，手指骨节在门板上连叩了好几下，伴随着试探的唤声：“傅先生？傅先生？”

房内的人仍是半点反应也无。

房门虚掩着，沈嘉念暗自提了口气，伸手推开。

偌大一间卧室只开了床头上方的两盏壁灯，光晕昏黄暗淡，拢着底下一张墨色大床。男人合衣躺在床上，被子一角盖在腰腹处，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搭在床尾的沙发靠背上，领带缠在冷白的腕部，大概是他睡得迷糊时随手扯下忘了丢开。

随着脚步靠近，沈嘉念听见了男人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也看见了他眉间深深的褶皱，可能是哪里不舒爽。

沈嘉念放下手中托盘，踟躇片刻，心里默念当是还他多次相助的恩情，俯身凑近了些，试图叫醒他喝汤：“傅先生？”

沈嘉念所有的挣扎在一瞬间顿住，惊疑不定地盯住他：“你什么意思？”

她还躺在他的床上，就是最好的答案。她完全可以趁着他洗澡，回她自己的房间，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十多分钟，是他给她最后的考虑时间。

傅寄忱翻身从她身上下来，去往浴室。

她该庆幸吗？傅寄忱算得上温柔，这件事没她以前想象的那么痛苦难熬。

她眼泪汹涌，宁愿自己不是沈嘉念。

沈嘉念绝望、无助，隐约间又好像抓住了一根浮木。她抬手捂住眼，傅寄忱那日的话犹在耳边：我说过，等你考虑好了再跟我谈这个交易。

她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沈嘉念……”

如此近的距离，不管她如何叫唤，床上的人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好似陷入昏迷。

一觉睡醒的她浑身酸软，骨头缝里都透着隐隐的痛，那感觉就像整个骨架被拆开重组了。

沈嘉念惊得肩膀一缩，没看清床上的人是何时睁开眼睛，又是何时动的手，她张了张嘴，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时间已过，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我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

傅寄忱搁下白瓷盅的同时，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暗暗使了股力，沈嘉念被他拽回，小腿撞上床沿，身体重心不稳，跌倒在宽大的床上。

何时昏睡过去，沈嘉念不知，醒来以后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床单微凉，显示那人起床已有不短的时间。

沈嘉念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推拒，眼睛里是惊惧与恐慌：“傅寄忱，你要干什么？”

一个字刚脱口，手腕就被人紧紧攥住，力气很大，被握住的部位隐隐发疼。

没多久，傅寄忱裹着睡袍出来，短发用毛巾擦拭过，没完全干，泛着微微潮意，身上的烟酒味被洗去，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沐浴液味道。那是一种草本植物的味道，一开始觉得并不好闻，久了会上瘾。

傅寄忱闭上眼缓了缓，半起身靠在床头，端起床头柜上的那盅醒酒汤咕咚吞咽，眉心始终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