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演戏一样、感觉有人在注视着她一举一动似的吃完饭,再用手帕擦嘴。学生已经站起来随着队伍离开了,她突然皱眉。以前着急学习,没有结行的朋友她不注意,可是如今轻松下来,就一阵寂寞。没人跟她一起走,她想念吉娜了。于是转头去看邓布利多,他正在和麦格讲话,她又看到斯内普的身影。好歹他也是她最熟悉的老师啊,她想想,走到斯内普身后,轻咳道:“斯内普,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斯内普挑眉,同意了。
说实话,他喜欢独行,或者和邓布利多一起说说话,至于她怎么说呢,还可以接受。
她会想要和斯内普同行,一方是因为寂寞,她只需要身旁有个人;一方面是因为斯内普是个冷淡的人,不会多话。
她想念吉娜了,她好爱吉娜。
吉娜从不多话,但不沉默,总能逗她快乐。她们有共同的爱好,都喜欢爱情故事,喜欢悲剧结局;格特鲁德的手总是冰冷的,吉娜的手却温暖,她们手牵手时吉娜说“就喜欢摸凉的东西”,而格特鲁德喜欢有热度来温暖她的手;吉娜的绿眼珠正是她喜欢的颜色,总闪着狡黠的灵光,她笑盈盈地看自己,牵自己的胳膊,她们大笑,她们密谈那时候她们多快乐呀!吉娜完美地成为她最爱的朋友,完美地契合了她。
她与他并肩走出礼堂,邓布利多回过头时正好看到两人靠进的背影,他没有在意,随着最后的零散的人群离开。
出礼堂,到楼梯处,他停下像是要分离,她欲言又止。她总不能期盼他绅士地把她送到2楼吧?
她与他道了晚安。她前往2楼办公室,打开门,合上,点灯,双手支撑在窗户边,感受着微风习习。夜色下城堡外的草地排排涟漪。她突发兴致,快步跑出城堡,然而平地上只看到一望无际,和远方的黑块,哪有什么阵阵涟漪的美感。高楼和平地看到的不同,高楼更适合欣赏,而平地就是体会了。她没了兴致,吹了会儿凉风,又回去了。
她开始教学,内心竟然奇怪地并不紧张。脑中已经有了一套教学方法,让她能得到学生的尊重。她根据以往遇到的老师总结了一套办法:不必微笑,平淡地介绍自己,讲自己的规矩,然后开始讲课。抓住学生的第一次犯错,猛击他们——这就是下马威。她将下马威放在对方出错后。可以罚可以骂(让他们脸红),骂不能带脏字,会让学生反感。适得其反,失掉尊重,也掉低她的价位。如果不能让眼前这些人畏惧她,他们是不会尊敬她的。学生要尊重老师,做不到尊重怕也行,因为这样接下来讲课才顺利。
而课前的抽查可以打醒那些瞌睡的人,让他们紧张,注意力绷紧,这样注意力集中地开始上课。
课下特殊温柔?她觉得没必要,可能会增加某些学生的“她其实也就这样,她偏爱我,我可以闹”心理。
但是总结归总结,她很注意尊重自己的学生,并不把他们看作试验品;过去的认知让她决定向邓布利多学习待人接物,因为整个学校,邓布利多是最多受人真正尊重的。
她发现的许多雷区,邓布利多都会完美地避开,他又礼貌有教养,但不被规矩束缚,不闷吃亏,他总能巧妙地回击过去。有时他说讽刺,需要仔细注意才能听懂。这就是他的另一个高明之处吧。
想到讽刺,她就不由联想到斯内普,他可是讽刺的一把老手。讽刺就是把假话与真话对比,说得引人发笑。斯内普说的讽刺,只要不涉及她,她总能被真的逗笑。斯内普其实挺幽默,但加上他的性格——用未来的话说,叫闷骚。
她总总找斯内普一起走,渐渐地他们就不约而同。他们可以闲逛草地,吃饭坐到一起,说些有伤风雅的闲话。她发觉斯内普也挺时髦有趣。
圣诞节前有个教授说起学生间的情侣,他斜着头,也参与进来。教工们讨论哪对情侣会分手,会被劈腿,哪些平时蠢蠢欲动的人会挑时机告白。他在末尾加上一句:“是呀,曾经抓到一对,坚贞不渝地说一辈子,然后在共同打扫厕所2天后就分手了。至少厕所见证了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
有位教授看斯内普不喝酒,劝他酒,被另一位教授拦住,连连摇头。那位教授挤弄眼睛提醒道:“蝙蝠。”
斯内普其实早醉了,此时他站起身双手掀起斗篷,醉呼呼问道:“蝙蝠?哼,等着,我去你房间的天花板睡觉。”接着撑着斗篷走了几步,又突然小跑起来,斗篷被他抓在两侧鼓鼓的翻滚,挺像个孩子在说“我在飞!”
“他不会知道他有这件糗事的,永远不会,除非他偷窥在场20来人的记忆。”
教工们大笑不止。
圣诞节前夕晚宴结束后,斯内普与格特鲁德走在草地上消食。
格特鲁德问他:“斯内普,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有能力的有钱人。”他一脸沧桑,却很正经。
“我也想成为丰富,啊不,富人。”格特鲁德笑笑,“我同时想做一个有品位、有格调的人。邓布利多就不错,我喜欢这样的人。跟他相处就很自在。”
格特鲁德叹了口气,“但我更喜欢做一个自由的人,做我想做的事,做我喜欢做的事。自由,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
斯内普像是深思,没有立刻搭话。他们并行了,格特鲁德侧头去看斯内普的脸,她看不出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
等他们又走了几步,斯内普才说,“自由,如果你没有能力,你能用什么来保证自由?你只能成为监狱里任人摆布的虫子,一文不值。”
格特鲁德吃惊他的回话,也没有立刻回答。
她已经被这个比喻伤到了,就仿佛他真的认为她是“监狱里的虫子、一文不值”。她强迫自己不在意,仔细想了想斯内普的话,能力确实很重要,没有能力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更谈不上保证自由。但她何必去想这些沉重的事情,所以她说:“用生命。用生命来保证我的自由。”
她越说越兴奋,“我不自由,那就是时候去死了。没有人可以剥夺我的自由,我不想听别人说如何生活,如果——”她被斯内普的一声轻笑打断,斯内普像看孩子一样看着格特鲁德说:“生、死、自由,当你面对死亡时,你就不敢这样阔阔其谈了,”他补充道,“激进的幻想,你还没过完青春期吗?”
这是越界的!
格特鲁德一个哆嗦,像被一盆冷水泼在头顶,她呆在原地,盯着斯内普的眼,质问道:“你怎么敢这么说?”
之后她就被鱼刺卡住了嗓子,再发不声音来。她看着斯内普平淡无光的眼睛,她想跑走,但她还站在原地。她平复下嗓子说:“这就是我真正想的,自由对于我来说比生命更重要,我想你应该尊重我。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学生了,即使是学生也应该被尊重。你别再随意讥讽我,而是去尊重我。”
“讥讽?我以为那是批判,如果你想要尊重,首先要值得尊重,不要表现得像个孩子。”斯内普无视她湿漉漉的眼睛,用圆滑的声音说。
在他看来,这就是小孩子想当然的话。没有生命谈什么自由?这么多年来,她还是会动不动湿眼眶。
“孩子气?我最重要的东西,最真实的情感,在你看来是幼稚又可笑的?”明明是恼怒,她不明白眼泪为什么会出来,自己又为什么找不到话来反抗他。过去的她不是这样的,过去的她骄傲主动,不会让自己忍受委屈。什么时候她变得说不出话了?
“”斯内普没有认同,于是两人一阵沉默。
“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她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说。
斯内普皱眉,但对方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城堡走了。他烦躁地空站了一会,也往城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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