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绍岚拿着树枝回来时,众人已经收拾好茶点准备再出发了,宋青鸾见金延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神情萎靡地跟在她身后,笑道:“你们这两个小朋友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我哪天不与他吵架?”薄绍岚将树枝递给辛芜,道,“给,用这个撑着走路便省力许多,接下来我在后面陪你,省得苍墨来了见我没照顾你,回头找我算账。”
辛芜接过在地上杵了杵,笑着对金延道:“苍墨小时候进趟山回来也和你这般,给他穿的新衣服都撕得破破烂烂,哦,你还好些,他连鞋子都能疯不见。”
“辛芜哥哥你管他做什么,是他自己非要跟进去的。”薄绍岚道,说罢白了金延一眼。
“总不能叫他就这样,脸上还刮伤了。”辛芜让金延坐下,拿了帕子替他擦脸。
金延对辛芜笑了下,道:“谢谢辛芜哥。”
“……我到上面去等你们!”薄绍岚丢下这句话便气呼呼地走了。
宋青鸾见她不管金延,只好和辛芜一块替他理了理头发,把脸上的刮伤稍微处理了一下,见他的外衣实在破得看不下去,便对赵元驹道:“皇……胡兄,让他换个装吧,不然今日游完,他不知成什么样子了。”
赵元驹本就只是一时起意,听薄绍齐说过宋青鸾扮女装能以假乱真,以为是人扮上都那般,便也想看看,才捉弄一下金延。如今见他实在吃力,看的人也别扭,便挥手让他赶紧去换下,心道还好没让羽羽扮女装,若叫他也这等狼狈,只怕又是许多天不许让他上床。
“可是我们没带备用的衣服,”金延看了看薄绍岚的背影,心想反正她大抵也不想再看见自己,便道,“要不我回墨庄等你们好了。”
“不用,”宋青鸾眼珠一转,道,“找个侍从先换上,让他先回去换便是。”
“……”众侍从此时都在不远处站着,早就被金延这身辣眼睛的装扮折磨了半日,偏生主子们都在又不能笑,憋得实在辛苦,眼下听得这话,一个个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下去,生怕宋青鸾点到自己的名字。
辛芜见他们只差把“不愿意”几个字写到脸上了,又觉得自己毕竟是主人,得尽一点地主之谊,不好叫他们的人为难,便悄悄招了招手让小黑上前来,看了看,小声道:“你和金公子身形差不多,委屈一下,同他换一下衣服吧。”
“小庄主?”小黑一脸惊恐,吞了下口水,道:“墨庄今天就我跟着,若我回去了庄主问起,知道没人跟着你,又要罚我的月银了。”
辛芜伸出三个指头:“你同他换,我给你三倍的月钱。”
小黑有点心动,但看了看金延那身,感觉自己穿出去路过村里,叫未出阁的小姑娘见着,以后怕是也娶不到媳妇,要这月银也没用,便支吾道:“我、我长得不好看,穿那个……”
“谁说的,”辛芜揪了一下他的脸,笑眯眯地哄他,“我们小黑是庄子里最好看的,这五官这小脸,穿什么都好看!”“真哒?”小黑摸着被揪过的脸,咧着嘴笑着问,“比小白都好看吗?”
“嗯!”辛芜重重地点了个头。
小黑便高兴起来,既然比小白都好看,那肯定不愁娶不到媳妇儿!于是便笑着道:“成,那我跟金公子换。”
说罢,便屁颠屁颠地跑去找金延,带着他走进了树林。
辛芜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傻里傻气的,也不知往后能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回来。
小黑换了金延的中衣,见外衣已经破了好几处,便干脆不穿了,只剩一件交叉领的粉色上衣扎在深红色的长裙里,套在里衣外面,他比金延要瘦一些,倒也没像他那般觉得绷得慌。
两人又弄了半日,才把金延头上那些朱钗步摇给拆完,小黑也不会梳女式发髻,便挑了个蝴蝶样式的簪子随便插在头上。
金延换回男装简直如释重负,当下便对小黑连连道谢,又从随身的钱袋里拿出一块银子要给他。
小黑当然不肯要,忙说:“金公子,使不得,我家庄主说了,会赏给我三倍的月钱,再说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怎能再收您的银钱?”
金延听他这么说,又换了块金子,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笑道:“我喜欢你这人!拿着,不许再还回来!”
说罢便快步走出树林,找宋青鸾要水洗脸去了。
“……喜欢我???”小黑跟手里的金子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日,忽然笑道:“小庄主说得果然没错,我定是比小白还好看,金公子才喜欢的!”便也高高兴兴将金子塞进钱袋,跑出去了。
他见穿着这套衣服行动也无不便,方才他站得远,辛芜已经摔了一次,便没有回墨庄,仍跟在辛芜身边。
后来众人先到太后墓祭拜了一番,辛芜又领着众人去了趟狼窝,看了看白狼埋葬的地方,那槐树已经长大了一些,阳羽给槐树教了水,又亲自拔了拔周围的野草,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正要走开,便听见不远处的狼窝里传出小狼崽的嗷叫声。
因为担心生人太多,惊扰狼群引发它们攻击,侍从们都留在百米以外,只有辛芜等人上来了。
狼窝在一个小山峰下面,被苍墨挖得很大,有一人高,为了避水和保持穴内通风干燥,还转了弯做了坡地,因此一眼看不到底。外面是一块很大的平地,周围有一圈石头,平时狼崽们便在这里玩耍嬉戏,苍墨从前也在这块平地上和狼兄狼弟们练习厮杀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