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芜不答话,只问:“那狗东西呢?”
“狗、狗东西?”小黑重复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苍墨,便道,“狗东…啊不是,大庄主和阳羽大人薄大人去了府衙,说是找侯大人议事,还没回来。”
罪魁祸首居然不在?!辛芜气得又摔了一个枕头过去。
小黑头一偏躲过了,那枕头砸到桌上的茶壶,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小黑心中肉痛道:得,又二百两没了。
“庄主说晚饭后回,让小的在门口候着,若您醒来便叫先吃些清淡好下肚的汤面,您且等等,我这就叫厨房备去。”小黑道,又怕辛芜再摔东西,默默地将房中贵重的摆件力所能及地搬了几个到一边去。
然后他出门喊了个小厮去给小庄主倒茶,又叫了两个人进去收拾打扫,免得小庄主下床踩到随琉璃和瓷片,割伤了脚。
虽然庄主说过,小庄主大抵不会下床,让他把吃食拿小桌子架到床上,但看小庄主方才发脾气的样子,指不定还能有力气下来呢!
辛芜还真没力气,仅剩的那一点儿已经用来摔盆砸碗了。
苍墨那个狗东西,竟然趁他睡着,在他脸上留了一整圈牙印!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毛病?!
让他怎么出去见人?
他仰面倒在床上等着人进来伺候,自暴自弃地想:不然这几日都不出门了,省得让宋青鸾看见了笑话,其他人也尴尬,小岚问起来也不好说。
不过又觉得自己好歹是墨庄主人,没病没痛的,岂有几日都锁在屋里,不出去待客的道理?
想到这儿又生起苍墨的气来,恨恨地在床上锤了两下。
很快有人进来了,辛芜赶紧把脸捂住,见倒茶的是小橙子,打扫的是两个粗使长工,便问:“平日不都是绿儿和紫嫣做这些事么,今天怎么是你?”
小橙子年纪小,性子又很活泼,小玉怕他毛手毛脚的打坏辛芜屋子里的东西,一般都让他跟着剪剪草修修花,再不然就是打扫一下庭院,长工们一般都在田里耕作,不忙的时候才进庄子里来帮忙,但内院和主屋来得少,只在外面和花园里做些粗活,这些细心贴身的活都是让大一些的女孩子,再不然就是小黑小白来做。
小橙子将茶杯递过去,有些不高兴道:“绿儿姐姐她们都被薄小公子迷住了。”
辛芜接过茶喝了一口,问道:“怎么个迷住了?”
那薄绍岚仍是女扮男装,一口一个“本公子”“小爷”,随身带的那个丫头也有些功夫,男装打扮,一口一个“公子”的叫她,晚上洗睡只怕也都没让墨庄的人近身,辛芜他们也忘了跟下面的人说一嘴,所以大家都还以为她是个男子。
只听小橙子道:“他在后花园凉亭那儿说书,讲一个有绝世神功的侠盗劫富济贫的故事,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听得入了迷,方才小黑哥哥来叫的时候才推了我来给小庄主倒茶。”
“……”果然是京城第一小混混的做派,辛芜已然能想象那画面,不过听得她安安生生呆在墨庄,心中放心许多。
不一会儿,汤面也端了进来,辛芜正饥肠辘辘,吃了一大碗,便有些在床上呆不住,想下床出去走动走动。
他想了想,贴了块白色的膏药在脸上,才自己去衣帽间更了衣。
正要出门,小橙子又道:“小庄主,围脖忘了。”
辛芜道:“都三月了,还戴那个做什么?”
他庄子上的田地早就播完种,虽还不茂盛,也已经是绿油油一片,花园里的桃花树都开始结苞了,再过十来日就能摘桃花做桃花酿了。
“可是……”小橙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小橙子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底下连着脖子的地方,道:“你这儿有虫子咬过的痕迹,小黑哥哥说要遮起来,不然会感染。”
“……”辛芜一愣,方才他的注意力都被脸上、脖子和胸前占了,下巴下面还真没注意,小橙子还小,比他矮许多,才能抬眼就看见,瞬间又是满脸通红,觉得自己带坏了小孩子。
于是又仔细照了照镜子,贴了一张膏药在那红痕上,再三确认没什么其他破绽了才出了门。
辛芜带着小橙子走到花园凉亭,果然远远便瞧见一群人围在里头,走近一看,薄绍岚正和绿儿一唱一和,在那表演英雄救美呢!
绿儿躲在薄绍岚身后做害怕状,眼睛却不断地往薄绍岚身上瞟,眼神含波带水,其他丫鬟小厮们也是不断地拍手喝彩。
辛芜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一日不惹祸就浑身痒痒。他走过去清了清嗓子,道:“我说怎么一觉醒来就剩下小橙子理我,原来你们都躲这儿听书呢,回头大庄主回来我去告个什么状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