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芜替白狼梳毛时,苍墨在旁边一言不发地挖了一个小小的墓穴,等辛芜梳理完毕,他将白狼抱进去,把辛芜带来的腊梅放在它身上,然后一铲一铲地盖上了土。
辛芜想了想,又拿着铲子下了山,回墨庄花园把出苗不久的槐树苗挖了出来。
他气喘吁吁地爬回山上,苍墨已经埋好了白狼,跪在一个小小的土堆前,有一只小狼崽似乎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呜呜”地呜咽着,一边在刨那土堆。
苍墨也不赶它,后来还是小八走过去将它叼走。
狼原本就是大自然的一份子,除非意外,否则老去之前都会离开群体,独自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静静死去。
白狼兴许是因为他才选择留在狼窝离去,它大概怕他不信它死,会到处找。
在一起久了,不仅人会像狼,狼也会变得像人。
白狼死后终究要归尘归土,所以辛芜没打算用棺椁去装它的遗体,苍墨也不打算给它立墓碑。
辛芜在土堆旁边将槐树苗种下,白狼活着时养育了苍墨,现在老去,它的尸骨会渐渐地回归弥音山,化作春泥重新孕育这山上的生命,往后槐树开的每一朵花都会有它的芬芳。
苍墨在山上跪了两天两夜才被辛芜硬拖回来,他像个雕塑一样笔直地跪在那儿不吃也不喝,眼下还很冷,一不小心就会染上风寒,久了身体也会吃不消。
苍墨体温一向高,可这回却在汤池里蹲了许久都还没热起来,他像是对周遭失去了反应能力,脑子里过的全是小时候和白狼一起生活时的景象。
它为了先救他,失去了其它幼崽;它教他捕猎、陪他玩耍、给他“舔毛”,也为了保护他和狼群里其他的狼发生冲突,甚至因为它们的不接纳,独自带着他在野外生活了一段时间,直到狼王将他们找回……
它不是人,却给了苍墨同样的母爱。
得知自己丢失亲生父母悲痛欲绝,得知百里家被满门灭族时,苍墨都不曾这样悲痛,眼下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失去至亲”,任何人在生老病死跟前都颓然无力。
辛芜想了想,让下面的人又加了许多热水,等人都退下,自己也脱了衣服下了水。
“狼崽子,”辛芜伸手将苍墨两个手拉着捧着自己的脸,道,“看着我。”
“辛芜,”苍墨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却没有聚焦,口中喃喃道,“我娘它……”
“你娘有你、有小八它们这群孩子,这辈子已经圆满了,”辛芜柔声道,“现在到了它再入轮回,重新开始的时候,别太难过。”
苍墨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点了点头,又有些可怜地道:“可我没有娘了。”
逝去的生命了无牵挂,还活着的徒增悲凉。
“你有我啊,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么,我会一直陪着你,”辛芜在他手掌里蹭了蹭脸,道,“你若想你娘,往后多去给槐树浇浇水吧。”
苍墨缓缓将辛芜圈进怀里,道:“还好有你。”
只有你和我娘一样,单单因为我是我而接纳了我。
“你还有兄长,他是你的血亲呢,”辛芜也抱住他,轻声道,“还有虎子、秋嫂、张婆婆,还有青鸾和薄大人这些朋友,还有淼淼呢。”
苍墨抱紧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自然而然地亲吻拥抱,两人都很温柔,虽然赤身luǒ?tǐ,可一开始并没带着欲望,像是治愈和安抚。
平日都是苍墨主动,这回辛芜跨坐到苍墨腿上,认认真真地吻着狼崽的眉眼、鼻梁、嘴唇、下巴,想让他知道他拥有的爱还是很多。
直到他学着狼崽平日的样子去咬他的耳朵。
柔滑湿润的舌头刚伸进耳窝,苍墨便立刻颤了一下,别开头道:“辛芜,你这样我……”
前头的亲吻也并不只起了安抚作用,加上耳朵遭受的挑逗,辛芜很明显地感受到屁股底下的棍子支棱了起来。
“……”他红着脸想从苍墨身上下来。
不说他身子还没完全恢复,眼下也实在不是亲热的好时机。
“别下去,”苍墨扣住他的腰,环抱着将头搁在他肩上,小声道,“让我抱一会儿。”
“可是你……”辛芜不敢乱动了,道,“你怎么随便就、就硬啊?”
苍墨闭上眼睛,轻笑了一下,道:“因为是你。”
又说:“放心,我不做别的。”
辛芜听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不放心地问:“你还抱得动我吗?”
苍墨太久没吃没喝,眼下其实已经透支了。
“还成,”苍墨摸了摸他光洁的背脊,道,“帮我洗澡好不好?”
“嗯。”
又相互依偎一会儿,苍墨似乎冷静了一些,辛芜起身拿过棉巾和皂角粉,像小时候第一次替苍墨洗澡那样,仔仔细细地将他的头发和身体洗干净,用棉巾擦干,替他穿上了干爽暖和的衣服。
辛芜自己快速也洗了一下,又叫厨房做了一些粥,端回了房间。
苍墨恹恹地趴在桌上,虽然许久没吃东西,眼下却没什么胃口,他怕辛芜担心,便道:“辛芜,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