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墨的眼睛月光下亮得像灯笼，辛芜让他一扫，感觉心事明晃晃摊在太阳下。

“我是累了，得换个姿势，”他红着脸解释道，“这样舒服些。”

这样辛芜是舒服，可是离得太近，苍墨家的苍小墨其实有些挤到。

辛芜几乎坐在它上面了。

不过苍墨当然不会提出让辛芜退开一些的建议。

他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做君子，君子之道费而隐，且需因时制宜。不该让人为难之时，自己“吃些小亏”有何不可？坐一坐又不会伤到，怎能和辛芜说这么尴尬的事情，叫他难堪呢？

若放在平日，辛芜是断然不可能用这种姿势盘在苍墨身上的，可现下天黑着，四下无人，他们又跑得快，苍墨还披了个大披风，风一吹便鼓了起来，他盘着腿夹着苍墨的腰，就算有人瞧见也看不出什么，又见苍墨没什么反应，便偷偷觉得像是偷吃了蜂蜜一般。

可盘着盘着，便觉得不对劲了。

马背上不平稳，他屁股在苍墨那儿磨来磨去的，过了一会儿，便觉得像是坐在一根棍子上。

苍墨的呼吸也重了起来。

辛芜立马放下腿向往后坐一点，被苍墨又压了回去，道：“别乱动。”

“可、可是你……”

苍墨见他似乎吓着了，怕他乱想，安慰他道：“只是正常反应，方才被你压着了。”

“我不是故意的……”辛芜眼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浑身都是僵硬的，而且苍墨现在这样，他又想起那些春梦来，自己也有些蠢蠢欲动了，他怕苍墨发现，道，“你还是让我坐到后头去吧。”

苍墨微微蹙眉，而后拉了缰绳，让马停下，由着辛芜慢慢地挪到了后面，心情也低落起来，辛芜果然还是……

辛芜将屁股抵在马鞍上，尽量离苍墨远一点，生怕半苏醒的小辛芜戳到苍墨。

后面一小半段路，两人各怀心事，都没再说话。

等到了家，各自的反应也都消停了。

苍墨跳下马，伸手把辛芜也抱了下来。

辛芜瞧见院子里还停着一辆马车，后面拉着满满当当的箱子，问：“这是什么？”

“有一箱是兄长让我看的书，其他的都是给你买的。”苍墨过去打开几个箱子，里头什么都有，除了衣帽鞋履和一些时新的玩意儿，连油纸伞、香炉、造型别致的煤油灯这些都买了。

他在京城闲着无事，宋青鸾便带他四处游逛，他见着什么新鲜的物件都想着辛芜。

阳羽派了个小厮跟着，只要他多看了两眼，或者问过一两句的东西，便替他买下来，说是让他带回来送给未来弟媳。

他也不跟阳羽客气，只要觉得辛芜可能喜欢或者用得上的，都细细地选一个最好的，攒着攒着便攒了这么多。

“我哪能穿得了这么多衣服，用得了这么多东西，”辛芜随手拿起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打开一看，哭笑不得道，“这个是姑娘家才用的吧！”

“是么？”苍墨拿过来看了一眼，木盒里头放着一柄精致的团扇，上面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活灵活现。

苍墨道：“这个是买来送给虎子和小玉的。”

他错过了虎子的婚宴，虽然辛芜定然会送贺礼过去，可虎子是他的同窗好友，又一直替他照看辛芜，他也理应表示一下，因此特地托宋青鸾帮忙选了这把扇子。

团扇又称合欢扇，送给新婚夫妻最合适不过，且虎子爱重小玉，与其送他用的东西，不如替他选个好东西给他媳妇。

苍墨买的这柄团扇的扇柄和扇圈是玉石打造，拿在手里温润光滑，扇面用的是最好的苏州丝绸，那对鸳鸯头上和身上金色的羽毛仔细一看，竟然是用金线绣的，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辛芜早听虎子说过，苍墨当初就想同他抢小玉，没想到去了京城也惦记着要给她买新婚贺礼，这么好的团扇，苍墨也算是十分上心了。

辛芜心中酸酸的，将那盒子关上，便没有心情再去看其他的东西了。

苍墨也着实饿得慌，见辛芜转身朝屋里走，便将箱子关上也跟了进去，嚷嚷着要吃饭。

辛芜只好咽下那一口醋，挽起袖子去了厨房。

等他端了饭菜出来，却发现苍墨已经趴在书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还压着一本摊开的书，辛芜一看，上面尽是些房梁屋顶的结构图。

他将菜放到饭桌上，折回来想喊苍墨吃饭，又轻轻地坐在一边，撑着下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我家的狼崽子可真好看，连睡着都是个美男子呢。

辛芜现下的心境和从前不一样了，他轻轻地碰了碰苍墨的脸，想看他是真的睡了还是只趴着歇息。

苍墨这一路上在马车里便一直在看书，阳羽有时还眯一会儿，醒来看见苍墨还是认认真真在研究那书上的构造和原理。

今天下了车便奔回了弥音村，马都没下又跑那么远去接辛芜，这会儿早就累得沉睡过去了。

辛芜见苍墨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咬了咬下唇，缓缓地凑了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离开的时候他瞧见苍墨的嘴。

那嘴看上去很软的样子。

于是又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