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芜把捡到苍墨的那日作为他的生辰，都按这天给他庆祝，算他比虎子小一岁，如今也快十五了。

今年的冬天还是很冷，大雪又要封山了。

辛芜把给苍墨做的兔毛斗篷找出来，想让他披着去学堂，才察觉这狼崽子居然比去年高出一大截，原先到脚背的斗篷如今挂在小腿处。

他给苍墨做的衣服袖子裤管都是封着布的，两三个月就放一截出来，只知道他长得快，但这一年居然长了快一尺，肩都宽了许多，不由吓了一跳，一边给他量身一边笑道：“我还担心你长不高，如今你恨不得长成门神。”

苍墨上了两年学，说话行事基本看不见狼的样子了，他转身摸了摸辛芜的头顶，道：“辛芜倒是不长高了。”

辛芜打开他头上的手，道：“早知如此，就该天天让你挑担子。”

现在倒好，狼崽子比村里同龄的少年高出许多，在学堂里简直鹤立鸡群，虎子算高的，也就到他耳朵处。

辛芜自问也不矮，可渐渐也长的慢了，如今他一个快十八的，倒让这小几岁的狼崽子高出大半个头去。

明明吃的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这野东西是不是偷偷在山上吃了什么生长果。

苍墨把辛芜抱起和自己平视，道：“这样，你就和我一般高。”

他个子长得快，喉结也隐隐地开始有了形状，声音开始变得低沉，比从前沙哑，不过辛芜倒是觉得仍然好听。

大概家里的孩子在长大，养孩子的那个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又胡闹，放我下来，”狼崽子从小就爱撒娇，辛芜对这种搂搂抱抱已经习惯了，抬手拍了下他脑门，道，“家里的兔毛全用来给你做袄子斗篷了。”

苍墨不以为然，道：“不够再抓。”

“还抓，大冬天的，留点兔子给你那些狼兄狼弟吧！”辛芜笑道。兔子能生，也好养，早就不需要他抓兔子来吃了，如今苍墨也吃一些蔬菜瓜果，家里的兔子和鸡蛋攒一攒，还能挑到镇上去卖些银钱。

他院子里的菜长得不错，田里收稻子他和苍墨两个人也吃不过来，时不时便摘一些白菜萝卜、丝瓜茄子什么的，和大米一块运到镇上去卖。

苍墨头年和他头一回去镇上时，看什么都新鲜。

村里人之间给什么东西都是直接给了，辛芜还担心他乱拿东西，岂知这狼崽子倒是规矩，紧紧地牵着辛芜，看中什么都只是看着，等辛芜给了钱，才从卖货的手里接过。又见糖葫芦好看，要了两根，回来一次性吃完了，吃饭的时候牙酸得连肉都咬不动。

如今这狼崽子小玩意也不玩了，甜也不吃了，连张婆子做的零嘴也不怎么馋了，那老太太还失落了好一阵子，叨叨着“狼崽子长大了，看不上老婆子的东西了。”

辛芜安慰了几次也没用，直到有一天，他带着苍墨去她家吃饭，狼崽子当着她的面儿吃了她儿子给她捎回来的一整只鸭，才又高兴起来，道：“吃东西的样子跟我儿子抽苗儿时一模一样，娃娃呀总是一夜之间就长大咯！”

辛芜笑道：“婆婆又想你儿子了？”

“我那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不提也罢。”张婆子笑笑，又道：“你也大了，该考虑找个媳妇儿帮你操持操持家务了，天天忙里忙外的，一直这么瘦，这崽子比你小几岁，个子都高出这么多。”

苍墨本来正端着盆喝鸭汤，闻言突然停下，端着盆扭头盯着辛芜看。

他吃饭时一般什么事都听不进，辛芜便没注意他，推脱道：“我家没什么家底，怕是没有姑娘愿意嫁进来。”

张婆子神秘兮兮地笑，脸上皱纹跟花似的，道：“没底的事，老婆子怎会贸然开口，村口赵家那小姑娘啊，早就对你芳心暗……”

“啪！”苍墨把盆往桌上一搁，面无表情地盯着张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