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手机屏幕亮着光的缘故,一名躲在树上的狙击手开枪打中了贺锋,子弹穿透他的右边肩膀,手机立即碎裂。
贺锋闷哼一声,惯性动作让他忍着肩膀的剧痛回击一枪,是用左手开的枪。躲在树上的狙击手像是看见了什麽惊人的一幕,睁着眼睛倒下了。
枪声引来更多楚家的人。
贺锋用手按住右肩上的伤口,继续往黑暗中行走,行动变得迟缓不少。
“贺锋──!”江泓自然听见了贺锋的痛呼以及枪声了。他一直都被贺锋保护得很好,藏身在暗处。但现在他只能听着而已,什麽都做不了。
“我没事……”贺锋在树林中盲目地走,听见水声,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处悬崖边。他回头想要再循其他出路,楚家的人却已经逼近这里了。他无路可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弹上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其中一人似乎发现了贺锋,拿着枪对准了他所在的位置,手指扣下板机──
砰!
阮冥在半夜惊醒,额上都是冷汗。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去的事了,不知道为什麽在贺锋走後又做了这样的梦。简直像是不好的预兆。
阮冥没有心情再睡了,起床披了一件外套,想到客厅去坐坐。
而就在这个时候,阮冥的手机响了,是林兵打来的电话。贺锋先前暂时离开F市时,职务都是由林兵暂代,他当时便把林兵的电话存进手机里了。林兵是个非常守本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来。阮冥立刻就联想到可能是贺锋出了事,迅速地接起电话。
“老大,锋哥他……”林兵依旧称呼阮冥为老大,这是贺锋要求的。
阮冥冷静地听完林兵的话,表情一点都没有变。挂完电话後,他脑中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之後才叫管家:“备车。”
阮冥大半夜从家里出发,坐在车上一点也睡不着。他突然想起贺锋今早离开自己家里的情景,那句临走前离别的话,现在想来彷佛都在暗示着什麽。他感到烦躁,却不知道为什麽要烦躁,因为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从没有人像贺锋一样强势入侵他的生命。他强自打起精神来,在路上打听贺锋昨天的行程,他知道贺锋昨晚约见了韩安海,知道酒楼里头发生枪战,贺锋带去的手下全都死了,然後……
阮冥闭上眼,用拇指跟食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压抑下快要爆发出来的怒火,是对韩安海的。他很久没有这麽生气过了,比起他十三岁那一年烧掉整个陈宅泄愤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暗自决定要把整个G市的势力给灭了,让韩安海血债血偿。
车子从大半夜一路开到天亮,到达目的地时,整座酒楼已经被警方围住了,谁也进不去。但阮冥的目的地不是这里,他让司机在旁边停了车,自己下车徒步走进树林里。
林兵离这里近,已经先到了。他见到阮冥时还是恭敬的态度,把昨晚贺锋求援的语音放给他听,背景夹杂着无数次枪响,可见当时情况紧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阮冥表面依旧显得平静,但怒火从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来。他看见树林里留下的斑斑血迹,推测那是贺锋的,又或者是别人的,这些血迹一路蔓延到悬崖边,下方是湍流的河水。
“下面找过了吗?”阮冥问向林兵。
林兵说:“我们一收到消息就出发了,已经在找了。但估计很快警方就会介入这里,恐怕要找就更困难了。”
阮冥点了点头,又问:“贺锋还有说过其他的吗?”
“没有。但是……”林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刻着家纹的打火机,看起来像是贺锋故意留下来的,“我们在悬崖边发现了这个。”
阮冥一看这个家纹就皱了眉头,是楚家。他看向林兵,林兵朝他点了点头。
阮冥知道贺锋要报仇的事,却不知道林兵了解内情多少。他把东西收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了。”
林兵又说:“锋哥先前曾经交代过,如果他有事不能回来,就让我把F市交给您,一切都听您差遣。”
阮冥愣了一下,随後才说了一句好。他曾经无比希望把权力握在手中,但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更想要贺锋平安无事回来。
警察很快就循线过来了,他们不能在这里久待。阮冥没有回到A市,而是待在贺锋的据点,这样无论他要找人或者办事都更加方便,贺锋手底下的人都会听他的话。
林兵把阮冥安排在贺锋的住处,那是贺锋囚禁过他的宅邸。林兵不用说,阮冥就知道这又是贺锋曾经交代过的事。他隐约有些生气,贺锋这种像是交代遗言似的做法让他感觉不太愉快:“贺锋到底还交代过你什麽事,一次说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兵顿了顿,才道:“锋哥说过……所有他名下的东西,都是您的。”
阮冥气得砸了玄关的花瓶。林兵低下头来,不敢再多说一句。阮冥察觉到自己意气用事了,皱了皱眉头,才说:“你下去吧。”
林兵点了点头:“保镳就在门外,有事喊一声就好。锋哥……不,我们会保证您在F市的安全。”
林兵离开之後,阮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沙发上。在这幢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有他跟贺锋做爱的回忆,他越是不想去想,那些记忆就越加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贺锋的体温,拥抱他的力道,以及那种狠到像是想要把他吞噬下肚的强烈占有慾,他的身体都还记得。
他一开始还怀疑过贺锋是不是故意演这出戏来试探他,毕竟几天前他们才做过赌注。但从林兵的神色,以及今天这一切种种迹象看来,贺锋确实重伤失踪了。
阮冥没有太多消沉的时间,他也不允许自己长久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他不客气地拿了贺锋的换洗衣服去洗澡,躺在贺锋的大床上。
除了继续寻找贺锋之外,他现在要想的是该如何对付韩安海,以及查清楚韩安海跟楚家之间到底有什麽挂勾。就算楚家是黑道王国又怎麽样,他阮冥想杀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林兵办事极有效率,很快就查出韩安海在G市的地点了。
因为事关贺锋的性命,所以阮冥三两下就从林兵口中套出话来了,贺锋去见韩安海是为了自己,甚至因为怕自己误会而不惜跟韩安海翻脸。贺锋从以前就是个细心谨慎的人,他所有的喜好贺锋都一清二楚,也知道自己最不能容忍什麽事。
阮冥不能否认在听见林兵说这些话时心里没有触动,但他以平静的神色掩饰下来了,又问道:“韩安海与楚程究竟有什麽勾结,查出来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查出来了。韩安海想报仇,也是透过国外的军火商结识楚程的,他甘愿成为楚程的棋子,为他所用。”林兵收到的消息来源也是匿名的,但安全可靠。他长期待在贺锋身边,隐约得知贺锋私下有个情报网,但贺锋从来不透露对方是谁,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多问。而这一次,或许是对方也收到贺锋失踪的消息了,才主动透露给他。对方留下的讯息不多,但从字里行间可以感觉得出,他也是个效忠贺锋的人。
“棋子吗……”阮冥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不重要,杀了也无所谓。”
“老大,千万不行!”林兵面露难色,“你要是真的这麽做的话,等於是在挑衅楚家。”
阮冥都猜得出林兵下一句话要说什麽了:“贺锋不会允许我做,是吗?但贺锋不在,你们谁都挡不了我。他要是有本事的话,就自己出来阻止我。”
贺锋凡事都把阮冥放在第一位,要是阮冥因此得罪了楚程,林兵想都不敢想後果会是什麽。但他又清楚阮冥狠戾的作风,阮冥说要做,那就是绝对要做到。
阮冥直接把话挑明了:“你如果要帮我,就留下。不帮我,就滚出去。”
林兵还能有什麽选择:“我听您的吩咐,老大。”
三天内,酒楼里里外外都翻遍了,甚至连悬崖底下都下水派人去找了,依旧没有贺锋的消息。阮冥则是按兵不动,密切注意着韩安海的消息。
不只阮冥在找人,韩安海也在找贺锋。贺锋要是不死,可想而知往後会遭来什麽样的报复。他特地请了楚家的人出手,原以为围杀贺锋的计画天衣无缝了,没想到贺锋居然跳水了,生死不明。当他请求楚程再帮他一次时,楚程居然拒绝了。楚程就是个老狐狸,表面上说着好听话,实际就是拿他当挡箭牌,想看北区陷入斗争,再从中获取利益。韩安海不甘心也没办法,为了报仇他什麽都干得出来。
他表面上斯斯文文的,内心却有着不亚於贺锋的疯狂,也有不亚於阮冥的野心。他老爸是最中意他当继承人的,私下花费无数心思栽培他,原本再等个一年就好,等他从国外回来,等他正式接位了,A市老大哪里还有阮冥什麽事。偏偏他老爸那一阵子身体不太好,手底下的人又惹到了阮冥,而後毒蠍再趁机偷袭他们,导致势力土崩瓦解,他老爸也气不过而病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安海对贺锋所说的想替老爸报仇的理由是真的,只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他其实也是想夺回原本应该属於自己的地盘。所以不只是阮冥,只要与他作对的人都是他的敌人。贺锋能力出众,是最该优先杀死的。
韩安海越想越坐不住,他得亲眼见到贺锋的屍体才肯相信。
当晚,韩安海手底下的人传来消息了,说在下游找到了贺锋的屍体,还有几张照片传回来,一具被泡肿的屍身,五官模糊不清,身上穿着是贺锋那夜与他见面时的衣服。韩安海得到好消息了怎麽能不开心,但他是个谨慎的人,他得要确定这具屍体真的是贺锋的。他原想派人把屍体运回来剖屍检验,但屍体已经泡烂发臭了,腐屍味是掩藏不住,不但会引起警方的关注,甚至可能会惊动阮冥。
韩安海想了想,决定亲自走一趟。
为了不让阮冥有下手的机会,这几天他都躲在家里,也派人时刻盯着阮冥的动向。他问向一旁的手下:“阮冥这几天有什麽动作吗?”
手下回道:“没有。他一直待在贺锋的屋里没有出门。”
韩安海轻蔑地笑了笑。贺锋与阮冥实际上是怎麽样的关系他早就猜到了,只是故意装作不知。他吩咐道:“盯紧点,别让他发现了。”
韩安海来到发现贺锋的屍身地点,还特地带来一名经验丰富的退休法医。屍体上盖着一层白布,四肢躯干肿得几乎是常人的两倍大,屍臭味四处飘散,十分难闻。
韩安海即使看过照片了,看到现场还是直犯恶心。他让法医去检验,自己远远地待在一旁。
初步断定,屍体身上有多处枪伤与擦挫伤,子弹与楚家人所用的吻合,但真正的死亡原因是溺水,以屍身腐臭泡烂的程度来看推估是三天前死亡的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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