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岁站在门外和被骂的情形,他太熟悉了。
一年前的某个晚上,他在路上被一个醉醺醺的人截住,非吵着让他送她回家。
醉鬼就是于双双。
那天大雪飘飞。
送于双双到家门口后,黎厌看见一小姑娘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小姑娘双手抱着膝,小小一团,可怜又无助。脸被冻的通红,在瑟瑟发抖。
看到于双双,小姑娘兴奋地跳起来,因为冻太久脚冰凉没有知觉,走出几步生生栽在地上。
她爬起来,眼角轻弯,带着笑意走过来,扶着于双双。
于双双狠狠推开她,把她推倒在地上。
小姑娘爬起来,仍脸上带笑,声音温温柔柔的。
“到家了,我扶你回家。”
于双双再次推她,“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你滚,我不欢迎你!”
即便被指着鼻子骂,小姑娘也没恼怒。脸颊冻得红红的,看不出她是否难过。
小姑娘眼眶是红的,她扶着于双双走了几步路,转身对黎厌弯唇笑,声音轻软,“谢谢你送她回家。”
那刻,黎厌忽然觉得有一点说不分明的感觉从心头搔过去,微涩。
他也没帮她,她还谢。
要谢也不该她替那打骂她的醉鬼谢。
记忆被谈岁掐断,黎厌晃了晃神,
谈岁轻皱着眉,扯了下他衣角,“你怎么知道?”
黎厌没回答她,拧眉警告,“记住了没?要反抗!别人骂你你就骂回去,别人推你你就推回去,你不能总吃亏啊。”
“可你说了不能骂人。”
“那能一样吗?”
黎厌憋着口闷气,表情凶巴巴的。
离开后,他有些鬼使神差的,想看看她进屋没,便回去了,结果看到她被锁在门外。
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她的地位依然没有一点提升。
她不是明星吗?怎么在家里能卑微成这个样子?跟个贼似的被防,连串钥匙都没有。
谈岁懵然地仰头看他。
她怎么感觉…黎厌好像生气了?
跟钟大飞告别,没走多久,黎厌拦下一辆出租车。
约莫过了八分钟,出租车在公园前停下。
公园对面是个小区。
小区绿化很好,蜿蜒的小路沿途是草地与树木。每五米一个路灯,照的小路亮堂堂。
有点累,一回家黎厌就进了房间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显然是习惯了一个人,待从浴室出来时,看到沙发旁的毛毯上坐着的谈岁后,愣了好一会儿。
他穿着格子睡衣,袖子上两只可爱的小猫探着脑袋。头发没完全吹干,额发还在滴水。手里拿着毛巾,就这样愣在浴室门外。
顺着黎厌的视线,可以看见沙发前的谈岁,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谈岁抱着书包发呆,赤着脚,鞋子整齐摆放在鞋架上。
她很瘦,小小一团乖乖的坐毯子上,一声不吭。
说不出的乖巧。
油然升起负罪感,黎厌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往玄关走。
谈岁闻声看过去。
“抱歉,把你忘了。”
黎厌返回客厅时,手里多了双拖鞋,弯腰将拖鞋放在她脚边。
谈岁偏头看他,“谢谢。”
黎厌淡淡道:“新的。”
谈岁:“谢谢。”
她忘了把书包放下来,偏着身子伸手够拖鞋,特笨拙。
老说谢谢,复读机吗?
黎厌伸手把谈岁怀里的书包扯下来,放在一旁,“到家了还抱书包?我又不抢。”
谈岁耳尖微红,连忙解释,“我不是怕你抢。”
是这样抱舒服,胳膊可以撑着。
黎厌不信,“哼”了声。仍是觉得自己的人品受到了质疑。
谈岁看了下书包,因被误解而有点委屈,说:“黎同学,我的习题册,你给别人了。”
黎厌挑眉,“我没名字吗?”
谈岁想了想,决定换个称呼,说:“黎厌,我的习题册,你给别人了。”
黎厌:“明天去书店,买来还你。”
谈岁:“那是柚姐送我的。”
黎厌:“…………”
那咋办?他再去找姓张的要回来?
说来也是,姓张的也忒没脸,给他他就要,给他炸弹他也拿着最好。
突然被cue到,在自己家中的张导演打了个喷嚏。
正处理着脸上的伤口,一下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不小心蹭掉了伤口旁边的淤青,疼得直叫。
谈岁以为黎厌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黎厌嗤了一声,“知道了,柚姐送你的。明天我去书店买给柚姐,让她送给你。”
“啊?”
谈岁眼睛圆圆的,无辜又水灵,盯着黎厌看。
似乎想要一个交代。
虽然她并没有这样想,但黎厌是这样认为的。
一晚上都等不及了?一晚上不刷题会死啊?
黎厌不耐烦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凉凉道:“别看我了,快去洗澡,全是汗味。”
“哦。”
莫名其妙被嫌弃,谈岁从书包里拿出一套睡衣,麻溜的冲进卫生间。
像是身后有坏人,再跑慢点就会被揍。
黎厌盯着卫生间,气得牙痒痒。
洗完澡,谈岁回到沙发旁,发现茶几上多了厚厚的一沓习题册,还有另一堆厚厚的卷子。
正纳闷着,黎厌从房间走出来,指着那两摞书,扬眉,大方地说:“都送你。”
“送我?”
“还你的,你晚上有题刷了。”
闻言,谈岁立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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