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情况我大概了解了。”
蓝染坐在椅子里，认真听完了三上悠的讲述。
鹿取拔云斋为三上悠做了半个月的饭，每次都是按他的口味做的。
但，就在今天，她突然问三上悠有没有爱吃的菜。
三上悠有些担忧。
“惣右介，这是不是和地狱力量有关？”
“难道，地狱意志正在尝试重新跟她建立联系，所以导致她记忆出现问题？”
闻言，蓝染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什么。
几秒钟后，他看向三上悠。
“事实上，你所说的情况，我两天前就已经知道了。”
三上悠一愣。
在他的注视中，蓝染站起身，走到档案柜前，拿出一份文件。
“两天前，四枫院千日找到我，说他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作为初代二番队队长，刑军创建者，他有很多值得夸奖的习惯。”
“其中之一，就是用暗号在自己煲周围留各种信息。”
“通过这种方式，既可以判断自己活动的领域没有遭到入侵，又能偶尔拿来当备忘录。”
“一开始，他只是忘记一些日常小事。”
“后来，他渐渐连一些很重要的情报都想不起来了。”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在征得他的同意后，对他进行了大脑分析手术。”
说到这里，蓝染放下文件，看着三上悠。
“在对四枫院千日的研……治疗过程中，我发现了很特殊的现象。”
“他体内器官的活性，激素分泌量，大脑活跃度……全都和年轻人没有区别，如果让一个普通的四番队医疗官来检查，会得出他没有任何病症的结论。”
“只有到达我的境界与学识，才能发现真正的问题所在。”
“即，灵魂的衰老。”
闻言，三上悠皱起眉。
“灵魂衰老？”
“死神不就是灵魂吗？既然他的器官都还鲜活，灵魂怎么会衰老？”
蓝染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很多不学无术……很多普通人认为，死神的身体就是灵魂。”
“这是一个经典的错误认知。”
“现世的一切，都由器子组成，细胞、空气、机械……人类的血肉自然包含其中。”
“而在尸魂界，万事万物，都是由灵子构成。”
“灵子与器子，都是物质粒子的一种，人类被砍会流血，呼吸需要空气，死神也一样。”
“二者都能成为灵魂的载体。”
“死神的身体，只是灵子组成的外壳，其存在本质，依然是内中的灵魂。”
“这样说，你理解了么。”
三上悠没有说话。
蓝染说的很通俗易懂，他自然能明白。
但，正因为听明白了，才更感到恐惧。
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蓝染用平静的声音道：
“根据我的推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四枫院千日的记忆会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消失。”
“最短两天，最长一个月，他的记忆会全部消失。”
“这也就代表着……灵魂的湮灭。”
“灵魂消失后，他就会像地狱里受尽折磨的咎人，身体化作沙土，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从你的描述来看，鹿取拔云斋的情况，应该和四枫院千日相同。”
“其区别，只在于剩余时间的多少。”
“我的建议，是趁着他们的灵魂还没消失，将他们的重灵子净化，送他们轮回。”
说完，他站起身，回到操作台前，继续自己的实验。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三上悠自己慢慢冷静吧。
三上悠坐在椅子里，沉默许久。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干什么去？”
蓝染抬起头。
“我去找零番队。”三上悠面色严肃，“和尚肯定有办法救他们。”
“救？怎么救？返老还童吗？”
蓝染声音冰冷。
“且不说零番队能不能做到，就算他们真能做到，你今天让他们三个返老还童，明天呢？”
“朽木银岭，山本重国，卯之花烈，地狱里其他的初代队长，甚至更古老的死神们……”
“等他们快要老死的时候，你也要让零番队把他们返老还童？”
“悠，不要太傲慢了，你有问过这些人本身是怎么想的吗？”
听到蓝染的话，三上悠愣在原地。
沉默几秒后，蓝染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和他们谈谈吧。”
“无论最后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帮你。”
“我并不认为零番队能让人返老还童……但如果他们真能做到，我会想办法，拿出他们愿意接受的交易条件。”
看着站在面前的蓝染，三上悠心情有些复杂。
最终，他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离开技术局，他先找到了四枫院千日。
黑皮银发的男人，躺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嘴里叼着根草杆，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三上悠落在他旁边。
四枫院千日转头看过来。
看到是三上悠，他哼哼一笑。
“孙婿，叫声爷爷来听。”
三上悠也哼哼一笑。
“贤弟，叫声大哥来听。”
“……”
四枫院千日咳嗽一声，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闲聊就免了吧，看你的样子，是有事找我？”
“正好，本大爷现在有点时间，就来帮你排忧解难一下！”
他在树杈上敏捷的一拧身子，从靠着树干的姿势，变成盘腿坐下。
三上悠站在另一根树杈，双臂抱在胸前。
“四枫院千日，如果你现在的青春，健康全都是假的，事实上，你的寿命已经不到一个月了，你会怎么办？”
闻言，四枫院千日微微一愣。
然后，他不爽的啧了一声。
“什么啊，你知道的还挺快的。”
“那个叫蓝染的小子，口风不紧，人品不行，少跟他来往！”
三上悠呵呵一声：“惣右介和我之间是不存在秘密的。”
“？”
四枫院千日疑惑的看向他。
“我记忆应该没混乱到这个程度吧……你是我孙女婿没错吧？不是男酮吧？”
“要不你撅起来确认一下？”
三上悠咧开嘴，露出嗜血笑容。
四枫院千日大惊，菊花一紧。
闹了一阵后，他不知道从哪摸了根烟杆出来，用鬼道点燃，舒舒服服的嘬了一口。
“鹿取和斋藤，她们两个是怎么回答你的？”
“还没问，我觉得这种问题不太好开口，所以先来找你聊。”
“？”
四枫院千日深吸口气。
血压高了。
和那两个不好聊，到自己这边就开门见山是吧？
不行，自己得提醒一下孙女，这男人有问题，少跟他来往！
他呼出口气，吐出长长的烟雾。
然后，看向三上悠道：
“我选择死亡。”
“游戏梗？”
“啊？”
“哦，没什么。”
三上悠摇摇头。
这台词太经典了，他下意识以为四枫院千日也开始玩lsp了呢。
四枫院千日懒洋洋道：“别看我表面上那么沉稳，其实我内心情绪很丰富。”
“不，我没看出你哪沉稳。”
“混账东西，我要让小夜一和你离婚！”
“我们还没结婚呢。”
“那就把你逐出四枫院家，让你成为孤魂野鬼！”
“不好意思，我是贵族。”
“哎哟，气死我了！三上悠欺负千岁老人了！”
四枫院千日又闹了一阵。
好不容易，两人继续交谈。
“地狱锁链刚断开的时候，我确实很高兴，重获自由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一千年了，连天下无敌的大将，都老成了那个鬼样子。”
“实话说，知道自己寿命不长了，我还挺开心的。”
“别说同辈的族人，就算是我儿子那辈，也大多都已经死了。”
“我一个老祖宗，天天赖在这世上，算是怎么回事？”
“到时候人家一看，还以为我和卯之花一样，一把年纪装嫩呢！”
闻言，三上悠默默把视线从四枫院千日脸上移开，看向他背后，仿佛看到了什么人过来。
虽然知道三上悠八成是在骗自己，四枫院千日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确认没人后，他松了口气。
坏啊，现在的年轻人，太坏了！
三上悠皱眉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你返老还童，恢复真正年轻的姿态呢？”
听到他的话，四枫院千日露出笑容——
“人在该死的时候不死，是比死更屈辱的事情。”
“小子，你也不想看到，夜一的爷爷，是这么一个屈辱苟活的男人吧？”
看着四枫院千日爽朗的笑容，三上悠没有再说什么。
当一个战士下定决心的时候，便无需任何劝阻之言。
带着同样的问题，他找到正在十一番队训练的斋藤不老不死。
斋藤抱着双臂，坐在榻榻米上，认真听完了他的话。
然后，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我确实发现了，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我还以为，是地狱力量在影响我，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哦，对了，你吃午饭没有？我还没吃呢。”
三上悠摇摇头：“我也没吃。”
“如此甚好，先一起去把饭吃了，吃完再说！”
“妙，甚妙。”
两人来到食堂，各自取了喜欢的食物，大快朵颐。
吃完饭，斋藤伸了个懒腰，露出愉悦神色。
她咧嘴一笑，胳膊肘拄在桌子上，整个上半身探过来。
“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让我满意了。”
“要是在我那个时代，我可以收你当副队长，让你跟我混！”
三上悠笑而不语。
要是自己生在千年前，系统绑定的就是壮年版的山本重国。
别说一个斋藤不老不死，就算其他十二个队长一起上，也别想伤到自己一根毛。
看着三上悠的得意的笑容，斋藤忍不住不爽起来。
她跳过桌子，要给三上悠来个狠的。
然，三上悠的动作比她更快，反手把她举了起来，在头顶转了一圈，又稳稳放了下去。
“？”
斋藤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当成小孩子耍了。
她抽出刀，追着三上悠跑了出去。
跑了几个街区，两人停了下来。
原因是斋藤发现，自己的攻击无法破开这家伙的防御。
就离谱。
自己好歹也是个队长，竟然一刀砍在三上悠身上，只留下一道白痕。
这家伙，修炼了大虚的钢皮吗？
一边腹诽，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
三上悠看向她。
“你倒是挺洒脱的，明明知道自己寿命无多，还有心思跟我玩闹。”
斋藤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三上悠，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名字是什么？”
“斋藤不老不死……怎么，难道你有长生之法？”
三上悠露出惊讶神色。
本以为斋藤会否认，没想到，她真的点了点头。
“没错。”
“？”
在三上悠的注视中，斋藤抽出自己的斩魄刀。
刀镡是六芒星的形状，看起来很像冰轮丸。
“我的斩魄刀，能夺走被它杀死的人的时间。”
“这些时间，能帮我完成各种各样的事。”
“比如……在战斗中减慢周围的速度，让我能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比如，加快我本身的速度，让我的动作更加敏捷。”
“再比如，直接把这些时间注入我的身体，让我能不老不死。”
“这就是，我名字的来源！”
三上悠有些意外。
“你爸妈在你出生之前，就知道你的斩魄刀能力？”
“笨蛋，当然是我自己后来改的名字！”
斋藤没好气道。
锵啷！
她把斩魄刀收回鞘里。
“如果我想活下去，只要用这把刀的能力，就可以做到。”
“你之所以能在地狱见到我，就是因为在千年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依赖它的力量苟延残喘。”
“作为刽子手，我早已有了觉悟。”
“无论是杀死别人，还是被别人杀死，都不会有丝毫悔恨。”
“非要说有什么不满，就是山本那家伙没告诉过我，死后会跑到地狱那鬼地方，变成那些恶心的狱卒。”
她抱起手臂，看向面前的男人。
“三上悠，对我用那个吧！”
“用你的重灵子净化，送我去轮回。”
“这一辈子的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无论是靠斩魄刀的能力活下去，还是灵魂湮灭，变成地狱最深层的一抔黄沙，都不是我喜欢的结局。”
“比起那些，我更愿意抛下所有过去，去迎接新的人生！”
午后的阳光下，斋藤不老不死站在树影中。
碎金洒在她那高傲微笑的面庞上，让她仿佛发出光芒。
直到这一刻，三上悠才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的少女，是贵族队的队长。
并非因为出身高贵，而成为贵族。
而是因为灵魂的闪耀。
面对斋藤不老不死，他连那个问题都不用问了。
“我明白了。”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让他完成。”
闻言，斋藤满意的点点头。
“很好，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如果下辈子能遇到你，我可以考虑让你当我的仆人！”
“仆人就算了……贴身丫鬟可以考虑一下。”
三上悠笑着摇摇头。
而斋藤，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你等我一下。”
说着，她一个瞬步，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