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亭街的入口,黑色皮肤的男人跪在地上,发出悲鸣和吼叫。
“求求你们!让我见一见四十六室的大人们吧!”
“她是被杀死的!为什么不判处凶手死刑?!”
他两眼紧闭,似乎无法看到东西。
身上的衣服,也是普普通通的平民装扮。
虽然不算破烂,但也已经很旧了。
几个手持铁棒的护卫挡在他面前,其中两人将铁棒互相交叉,不让他继续前进。
“蠢货,快点滚开吧!”
“这里可是官亭街,是大人们的居所,再闹下去,我们可就要动手了!”
面对护卫们的警告,黑皮男恍若未闻。
他伸出手,抓着面前的铁棒,继续呐喊着冤屈。
眼看劝告无用,护卫们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两人抬起铁棒,就要往黑男身上砸。
然而,还没等铁棒落下,一道身影就突然来到黑男身边。
他抬手一挥,灵压冲出,轻松就把几个护卫全部推飞出去。
“唔啊!!”
护卫们摔倒在地,刚想发怒。
但,看到来者模样后,几人全都愣住了。
赶忙爬起身,护卫们一起弯下腰。
男人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黑男。
“跟我来。”
说着,不等黑男回答,他便往一个方向走去。
黑男犹豫了一下。
他虽然双目失明,却也能通过灵压,感觉到外界的情况。
护卫们对男人恭敬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也许能帮自己见到四十六室的大人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站起身,赶忙跟了过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片没有人的河滩。
男人在河边坐下,对黑男招招手。
黑男走过去,对他鞠了一躬。
“刚才,多谢您的帮助了。”
“我叫东仙要,是流魂街出身的普通魂魄,承蒙您的帮助,不胜感激。”
男人笑道:“东仙君,我知道你,之前在歌框小姐的葬礼上,我看到你哭的很伤心。”
听到歌框这个名字,东仙要深吸口气。
歌框,和他一样,都是出身流魂街的普通魂魄。
几年前,她加入护庭十三队,成了一名死神。
不久后,嫁给了另一个死神。
虽然有些遗憾,但对自己好友有了一个好归宿,东仙要还是很开心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友,居然被丈夫亲手杀死!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明明证据确凿,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个男人杀死妻子的一幕,四十六室却判那男人无罪!
他之所以来到瀞灵廷,拼命求见四十六室的大人们,正是为了给自己的好友诉说冤屈。
此时,听到有人提起歌框,他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您,您认识歌框吗?”
“嗯,我是一个死神,是歌框小姐的同僚。”
男人点点头。
东仙有些急切:“请问,歌框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听说,她是被自己的丈夫所杀!”
男人嗯了一声。
“你说的没错。”
“据说,她的丈夫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杀死了一个死神。”
“歌框小姐想要阻止他,却也被一起斩杀。”
闻言,东仙嘴唇有些颤抖。
眼泪,从他眼中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歌框要死?这太奇怪了……”
男人似乎有些感慨,淡淡道:“大概是因为,歌框小姐是一个比谁都正直,心中怀抱信念的人吧。”
东仙有些愤怒:“您的意思,难道是说,歌框她的正直和信念,都是错误的吗?”
“歌框她,只是个不喜欢争斗,崇尚正义的女子,这样的她被杀死了!”
“而她的丈夫,杀死她的人,却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听着东仙要的话,男人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原来如此,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去官亭街大闹的么。”
思考几秒后,他轻笑一声。
“东仙君,你有听过五大贵族吗?”
“五大贵族?”
东仙要微微一愣。
这个名头,他自然是听过的。
但,他只是一个流魂街出身的普通人,对五大贵族,他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这是最厉害的大人们。
男人温声道:
“五大贵族,乃是尸魂界最高位的存在,就算是四十六室,也不会去审判五大贵族。”
“杀死歌框小姐的那个男人,正是五大贵族的人。”
“其名为,纲弥代时滩。”
“而且,纲弥代时滩只是五大贵族分家的人……如果是本家,那他不仅会被判无罪,就连歌框小姐,也会被反过来,扣上一个反叛的罪名呢。”
听到这话,东仙瞪大眼睛。
“怎么会有这种事……”
男人叹了口气。
“这就是尸魂界,这就是贵族制度,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样子啊。”
说完,不等东仙回答,他突然注目看了过来。
“东仙君。”
“如果有一天,你,或者我,拥有了能反抗这一切的力量,那么,我们要不要去复仇呢?”
东仙要愣住了。
复仇……
这个词,就像最美好的事物,在出现的一瞬间,就深深吸引了他。
他几乎没什么犹豫,就想要点头。
但,在点头之前,他突然想到自己挚友的面庞。
如果是歌框……那个最崇尚正义,对自己信念坚定不移的歌框,一定不会选择复仇吧。
那么,如果自己选择了复仇,便是再一次,从精神上抹杀了歌框。
沉默许久后,东仙要深吸口气。
“不,我不会选择复仇。”
“这不光是我,也是歌框会做的选择。”
闻言,男人似乎松了口气。
他微笑着点点头。
“好,既然身为歌框挚友的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也选择不去复仇。”
听到男人的话,东仙要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感动。
这个男人,虽然只是歌框的同僚,却真正懂歌框的信念。
他忍不住道:
“请问,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哦,可以啊。”
男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我的名字,叫纲弥代时滩。”
说出自己名字的瞬间,他语气中的温柔,以及那若有若无的,仿佛和东仙感同身受的立场,全部消失不见。
留下的,只有戏谑和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