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反被聪明误。
心思诡谲且惜命的诚亲王一派官员,竟是因为生性谨慎,想要给自己留一条安全的退路,开始避开成诚亲王私底下开始隐蔽地频频聚会,异动连连。
想要串联起来销毁以前他们为了保命而留下的把柄证据,省得以后被谁翻出来成了要他们自己老命的刀。
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他们私下的交易了,不能让诚亲王得知。
不然他们手中没有了让诚亲王忌惮的把柄,岂不是任由诚亲王磋磨了?
他们可没有那么蠢!
但他们不知,他们现在的动向正好给了另一些人方便。
正好方便了一直盯着他们的人更好的核实有无漏网之鱼。
虽然这些人心中以为自己对于皇上的忌惮已经足够了,但终究还是轻忽了些。
他们心中自己并未察觉到的部分,让他们潜意识理所如当然地认定了小皇帝年少刚登基,即便是手段心性不凡,手中可用的人手也还是不多的。
一般情况下确实是如此,毕竟一般情况下先帝都是一直紧紧抓住手中的权力不放,导致新帝手中人手备受挤压。但是他们这个先帝却是个一心忍耐只在乎布局报仇的疯子,一个异常清醒的疯子。
所以赵曙不仅尽数接收了先帝暗手,还在先帝在世时就早早开始逐渐驯服磨合了大部分暗卫,暗线。
…
太皇太后的丧仪办的中规中矩。
朝中众臣以及宗室无不在心中嘀咕,这太皇太后当年也是个爱折腾的,没有想到傅家一倒,竟是这般沉不住气,就去了。
只是心底深处未尝不害怕,这太皇太后之前身体不是还很康健吗?这……
当然,即便是这种怀疑一晃而过,却是万不敢深究的。
毕竟事不关己,不是吗?
不过这事真是让即便是身在狱中还心存希望的傅家人震惊万分,他们原以为只要太皇太后在一天,他们傅家未必不能有翻盘的一天。谁知太皇太后竟然就这样去了?!
他们不相信,定然是皇帝,他竟然对自己的祖母动手了!果然是一个冷血的白眼狼!
不过既定的事情,不会以人的意愿为转移。
太皇太后的葬礼倒是无波无澜。
晚间,赵曙来到了慈宁宫。
看着这慈宁宫还是皇祖母生前华贵雍容的样子,却似乎已经莫名带上了几分颓丧,宫殿中的奴才再没有了熟悉的面孔。
是了,太皇太后去了之后,他顺势将慈宁宫清洗了一遍,现在自然都是些新面孔了。
这偌大的宫殿中再也没有了熟悉的气息。
赵曙最后看了一眼之后,终究是只字未言,沉默地带着朱熹离开了。
空中传来皇上的旨意,“这慈宁宫,以后就封存吧。”
“是。”
“嘭!”
身后慈宁宫厚重的殿门在赵曙话落后就关闭了。
想来之后再次打开,就要很久很久以后了。
赵曙原是想要将傅彦杰和曹敬轩宣进宫来见上一面的。只是最后思虑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出宫亲自看看他们。
不过,相对比较,还是决定先去傅彦杰。
他们几个一直相互陪伴着长大,就算不曾严明,也都是清楚曹敬轩那种凡事喜欢力争上游的性子,如今心中大抵都是对于自己的怨怼,即便他心中未必不知道曹家是罪有应得。
赵曙虽然救下了两人,但他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喜逃避,自然是想要先去见见不会敌视自己的傅彦杰。
同时心中依然抱有微弱的期待,也许自己将曹敬轩的性子想得过于偏激了,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
虽然心中抱着这样近乎天真的期待,但还是将脚步转向了心大的傅彦杰,毕竟人的本质喜欢逃避。
傅彦杰果然是那种神经粗壮的能够跑马的。
等到赵曙到达傅彦杰母子两人落脚的庄子时,就见傅彦杰正在被自己娘亲拿着鸡毛掸子追在后面打他。
“元丰你这个臭小子,让你拔个草,看看你干了些什么,啊?!”
傅彦杰捂住刚刚没注意被抽了一下屁股,委屈地边跑边说,“我干什么了啊,不就是拔草吗?我都拔了啊,娘你干嘛打我!”
当初端庄淑丽的傅夫人气得耳朵冒烟,“哈?你还委屈上了!你把老娘辛辛苦苦种的菜都给一并拔了!”
赵曙顺着傅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陇地上面干干净净的,一丝草都无……
赵曙语塞,这,这元丰做事还是很认真,拔的这般干净……
傅彦杰脸一红,恼羞成怒地强撑着说道:“娘不是你说,把陇上的草都拔了吗?”他之前也没有见过菜苗长什么样啊。
这不是您明显没有说清楚吗?怎么也不能全怪他吧?
傅夫人头疼,刚想要打儿子,眼角余光就瞥见了赵曙。
脸上的怒色立时一收,伸手一拉傅彦杰跪在地上,口中恭敬请安。
倒是傅彦杰直到跪在地上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要行礼,一想到刚刚的囧况被赵曙看个正着,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瞬间通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