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站在下首的太子，神色不明。

晾着太子半晌，才慢悠悠地叫起。

“哎，哀家就是年纪大了，不时就要打个瞌睡，怠慢太子了。”

赵曙神情愣愣的，像是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祖母要故意冷待自己一样。慢了半拍才说道：“皇祖母言重了，您哪里老了，还是一样的年轻。”

言语中没有任何的抱怨，活像是一个骤然得到祖母关爱而暗自兴奋的小孩子。

不过却一点儿不惹人怀疑，毕竟赵曙今年也不过是八岁而已。

太后见此神色倒是一顿，暗自思忖，看太子这个样子，皇帝对于太子的好倒是应该打一个问号了。

呵，她就说，皇帝那个冷心冷肺的怎么可能对一个不被他期待的孩子好。果然，不过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这样的话，自己身为太子的皇祖母多多关怀这个毛孩子，害怕笼络不了他吗？

那么自己就不必按照原计划那样用那个把柄要挟太子了，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心甘情愿的更为便利。

太后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换成了慈爱祖母，拉过还在站着的太子，一顿心肝肉地关怀着。

“太子过来前可是用晚膳了？”

“还没有。”小小声回应，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哎呦，这起子不会做事的奴才着实该罚，快去准备好晚膳呈上来。太子在这里用。”

一副平常人家慈祥祖母的作态，又关系太子学业，衣食之类全部都询问一番。端的是事无巨细，慈爱心肠。

赵曙全程小脸微红地讷讷应承着，一副不知所措的青涩样子。全无平日里的游刃有余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最后，太后还想要留太子宿在自己这里，赵曙小脸通红，借口还要做功课也就搪塞了过去。

太后看着空荡下来的大殿，有些出神。

“太后娘娘，您这是？”水月不解，太后将太子叫过来不是要威胁加利用吗？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了？这都哪一出？

“哀家想着也许能让太子心甘情愿地为咱们做事？”

水月心中有些无语，怎么可能即便现在太子年纪小可以用亲情笼络几年，等到一旦太子登基，体会到大权在握的感觉之后，怀柔的策略怕是就不好用了。到时候太子保不准又是一个康顺帝。

但是看着太后的神色，俨然是已经决定了，水月也不好多言，心想，反正现在太子年岁还小，暂时也好控制，翻不起什么风浪，先由着太后，自己慢慢劝着太后改了想法便是。

也就闭口不言了。

赵曙走出慈宁宫，回首看去，只觉暮色沉沉。

“人老了，终究还是颐养天年的好。”

声音轻且细，听到的也仅有朱熹一人而已。

但朱熹神色无任何变化，只心中早早就对太后下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