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岭山山脚下,来时的四十余山贼少了五人。
上空,明月高悬。
“这金光如庙中佛灯之光,是此灯光炼化了这些人的魂儿,看来我杀的人越多,修行就越快。”
喝骂和威胁之声不断,被围攻的柳姓男子毫不妥协,如恶虎扑击,几个回合又拧断两名铁浪帮之人的脖子。
“总算拿下这小子了,下河将坛子给我取来。
尸身仰面躺地,四名男子在他身上摸索,没能摸出一件有用无处。
在他们身后,远去的马匹钻入道边林地内,一路沿着林地前往元罗城。
“这柳元身上没有宝贝,多半被那柳风带在身上。”
夜里戌时,黄鬃马赶出四十余里路。
脑海中观想山君,无形之力加持自身,身形如猛虎狂奔,落足声又微不可闻。
两里地须臾即过,青石板路、竹篱小院,一大一小两间瓦屋。
可终究是对方人多势众,那年轻男子浑身浴血,上上下下挨了十几刀,脸上皮肉翻卷,半边脸皮挂在一边,凄惨无比。
这边的河道旁,血袍身影本要杀人灭口,又止步原地,没有追赶策马而去的女子。
皮肉翻动,血水横流,血袍无法钻入柳姓青年体内,倒是挤出了不少虫子。
十六人衣著一样,许是帮派之人,个个手持利器。
“铛、铛铛……”声声脆响荡开,火花四溅。
“你们先回寨子,我要进城一趟,探听些消息。”
“噗嗤、噗嗤……”两刀命中,一刀斩右腿上,一刀狠狠捅入小腹。
可血袍也并非不可对付,一次次飘起,又一次次坠落在此,被砍出了好几个破洞。
叫他后悔的是自己行事疏忽,以致在城门前被人看出端倪,为自己和家里人招来祸患。
除了阿妹的尸身,不见娘亲司空秀。
“这姓柳的被伤得面目全非,长相看不清,可我为何觉得他有些眼熟!”
血袍如有灵智,避开刀锋,窜向河岸边倒地不起的柳姓青年,顺着伤口往其体内钻动。
乔贝咽了口唾沫,起身奔出几十步,跃到马背上狂甩马鞭,调头就往来路逃蹿。
铁浪帮在外城横行霸道,背后还有元罗卫暗中撑腰,此事西城百姓人尽皆知,平日里祸事不到自家头上,无人会多管闲事。
“哗啦”一声,柳姓年轻人载倒在河里,河水被染红大片。
这时,院外的巷道内,一妇人偷偷摸摸走近过来,看了又看,才看出挖坑埋人的是她的儿。
熟悉的景象映入柳风眼帘,院内的茅棚前,一娇小身形横尸在地,不就是他阿妹柳琴。
“交出坛子,再交出你家其他宝贝,否则宰了你全家。”
乔大当家看向远处原野上巍峨雄城,又看看城外偌大的天地。
“狗娘养的,前后杀了我们十七个弟兄,我去拖他上来,趁他没断气再给他些苦头尝尝。”
“邪魔!乱刀碎了它。”
“先前遇到会飞的,现在遇到的人也不像寻常习武之人,应当都是有仙法在身的修行中人。”
原本重伤的肉身,在血袍上漫出的血气滋养下,道道刀伤复原。
双方厮杀持续,乔贝躲在阴影下目睹这一幕,发现河道对面有只白狐也在旁观,神态欢快。
“儿啊你可回来了,娘逃的快捡了条命,还杀了两个狗贼,正担心他们报复,你快跟娘逃出城。”
癞头和尚眼瞅着小尼姑,难得的有耐心,好心多解释了两句。
目视茅棚前阿妹的尸身,柳风如之前一样,并无多少悲意。
下一刻,身披血袍的身影闪动,动作快过之前太多,晃眼逼近六人。
短须中年一声惊叫,其余九人顾不得折磨柳姓男子,齐齐侧目看去。
元罗城,内城繁华声不绝,外城却是灯火寥寥。
血袍如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裹住他们田老哥的脑袋,只一个眨眼就再次飘起,飞扑向其他人,而倒地的田老哥成了一具无头尸身。
“还有那只狐狸,还会幸灾乐祸的!”
他来到院中扫视一圈,两间屋子内的物件明显被翻过,泥地都被挖开,当真是掘地三尺。
又是一道“阴魂”被金光卷走,立身巷子中的柳风顿感自身再次变强。
“不用惧他,这小子撑不住了。”
其他山贼目送大当家的远去,看了看彼此凶神恶煞的面目,无可奈何,捡起斩马大刀分头往回赶。
她也不打算去元罗城了,城内似乎远比外边凶险,还是回去当山贼安稳,等遇到道士和尚再看有无修行机缘。
“与我无关,我只是路过的。”
乔贝数落一通众山贼,摆摆手,牵出藏在山下的马匹,独自策马而去。
乔贝迟疑少顷,一把丢下斩马大刀,转身向其余山贼。
他琢磨着其他法子时,忽觉刀子一轻,被他挑在半空中的血袍飘起,裹向他脑袋。
此时,一条深巷中。
“咔嚓、咔嚓……”脆响声中,四人脑袋歪斜,倒地不起。
一路逃过来,他反杀了近三十人,其中八人死后有他以为的“阴魂”出现,皆被金光卷走。
从毫无神异之处,到肉眼可见的异象,他用了不到一日。
“先赶去他家,别叫弟兄真杀了他全家,留个活口捏在手里作为把柄,以防那小子万一不死。”
林间的斗法落幕,待和尚和青甲身影飞走,逃到山下的一行山贼还心有余悸。
“姓柳的,我们铁浪帮摸清了你来路,已派人去你家中。”
他明知自己交出坛子也无用,这些人不可能放过他,想活只有放手一搏,再尽快赶回去救爹娘和阿妹。
“娘,我们是不是……该去铁浪帮报仇,如此才合情合理?”
“儿啊,你若是杀得过他们,娘陪你去就是了,给你打打下手。”
漆黑之中,做儿子的琢磨着修行,当娘的则摸着咕咕乱叫的肚子,想着铁浪帮肯定不缺大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