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崎狂三的身后，那些同样风姿绰约的少女们也忍不住发出了轻笑。

那笑声明明清澈动人，好像山谷的一缕清泉，本能安抚下他人躁动的内心。

可不知为何，当她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却仿佛被赋予了冻结灵魂的力量，让樋口一叶如坠冰窟。

高贵又优雅的少女们在这一刻化作了黑暗中杀人作乐的鬼怪，彼此传达着戏虐的目光。

天空中遮挡着月光的铅云缓缓移开，让那微不足道的银辉洒在大地上。

于是，便让樋口一叶看见了那在月光下随风而动的缕缕白发，以及一张张苍老又干枯，宛如人干一样的尸体。

像是传说中的怪物被吸干了生命与精气，所剩下的便是这暮年的残躯。

当樋口一叶彻底看清工厂里的景象时，她的瞳孔猛然收缩，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她觉得自己像是闯入了什么吸血鬼的巢穴，那黑暗中亮着一双双鲜红与灿金的眼眸，她们盯着自己，仿佛随时会扑过来将她这只羔羊吸食殆尽。

这一刻，樋口一叶终于明白了森鸥外说的话。

她们哪是什么在象牙塔里成长的千金小姐，她们分明是罪恶的化身，这个世界最纯粹的恶！

比芥川龙之介还要可怕的怪物！

真正的怪物！

“怎么了吗，樋口小姐，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带着浓浓的关切之心，时崎狂三向她靠近了一步，好像是要更近地查看她的状况。

樋口一叶的脸色僵硬，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我......我很好......”

她哪还能不明白自己犯下了什么错？

这副清纯又关切的表情仅仅是时崎狂三的伪装，在这副充满魅力的皮囊之下，隐藏着一只嗜血残暴的怪物。

而自己，竟然和这样的怪物在封闭的车里相处了那么久？

甚至还将她当作年轻的女孩，为她的未来而感到担心？

回想起车上时崎狂三嘴角流露的笑意，恐怕那也不是出自礼貌，而是充满了嘲笑和玩弄的笑容吧。

樋口一叶遍体发凉。

“是么，那就好。”时崎狂三淡淡地笑着说道，“我的任务到此结束，请帮我转告森先生，我会在明日早上九点与他见面。”

而樋口一叶没有说话，她已经被恐惧所支配，还能够站在原地就已经是毅力惊人了。

“那么走吧，我们。”

向工厂内部的分身们传达指令，分身们便一个个钻入了时崎狂三影子里。

“汇报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可以告诉森先生这里发生了什么，对吗？”

看到樋口一叶僵硬地点头，时崎狂三便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下次再见吧，樋口小姐。”

微微欠身，时崎狂三告别了她，消失不见。

当她走了之后，沉重的空气才略微缓解，樋口一叶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跪倒在地。

夜晚的冷风几乎带走了她体内的每一点温度，让她浑身冰凉，微微颤抖。

但是那发自灵魂中的战栗，却并非来源于寒冷。

耳机里，传来了森鸥外怜悯的话语。

“真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