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话锋一转:“可惜于事无补。你们拖延的时间太久,他断臂里的神经已经坏死,就算接回去,也是毫无知觉地废手一只。”
众人哗然,飒痕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没有作声,幽深眸子淡淡地凝着夜莺。
夜莺耸耸肩:“你别这样看我,看穿了也没用。我医术再高也只能帮你缝和,那坏死的神经,我可救不活。”
莫伊首先沉不住气问:“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夜莺不屑地摇头:“你上哪去找活生生的神经给他接上?人死了神经很快也就死了,难不成从活人身上砍一截手臂给他?”
闻言,夜无寐只是叹息,没想到竟然有夜莺也束手无策的伤。
谁知,一片叹息中,莫伊却清冷地笑了起来。飒痕疑惑地回头,莫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很少在人前这样失礼地笑出声来,只听她冷冷出声:“谁说不行?”
话落,白光乍起,剑出鞘,银虹断帛,喷涌的鲜血撒上长空--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莫伊的脸上急剧地失去血色。她捧着血如泉涌的断臂,呵呵笑着:“我的手臂还用得上吧?”
那笑,被痛苦扭曲,在风中单薄地摇曳,却让人觉得异常凄美。
薛凝倒抽着冷气,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刚烈的女子!
夜莺没有表情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波动:“你……”
夜无寐当先跳出来解局:“别楞着,先止血啊。”边扶莫伊边摇头,“这女人,怎么一开始没看出她没大脑呢?万一砍下来不能用,不是白白流了这么多血?”
自始自终,飒痕不曾开口,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莫伊。他的眸子明莹,里面光波流转,像是深潭幽井,吸引着人甘心沉沦。
莫伊心满意足地看着飒痕将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笑靥绽放。
足够了,用自己的血换他一次回眸,此生无憾。跟在庄主身边这么多年,她始终淡泊地服从他的命令,却没有得到他的一次正眼打量。他是她的主人,而她是下人,不可改变的事实,她从不奢望。
现在,他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她身上。什么都够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莫伊脸上的笑越来越浓,直到闭上眼睛,笑容定格。
几人手忙脚乱地把她抬到屋内,绿儿甚至吓出了眼泪。
烧水,止血,一阵忙活后,夜无寐悄悄把夜莺拉到了角落,问:“你看这能行吗?你给人换过神经么?”
夜莺很慎重地看了夜无寐一眼,然后,摇头。
“你……”夜无寐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又硬生生咽下去,“那你乱说话,现在人家膀子都砍下来了,你不换也得给我换上去!”
夜莺拧着眉,沉思片刻道:“我试试,应该不难。但我从没用医过这类伤。万一接好了有排斥现象,受苦的还是血狼自己。”
“行了,就这么办。那小子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夜无寐拍着夜莺的肩催促。
床上,莫伊苍白地睡着。飒痕坐在一边,,默默无语,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看。这时,夜无寐走过来,在他肩上轻拍,说出他和夜莺商议后的决定。
飒痕轻点头,只见夜莺手捻银针,编贝般的牙齿间咬着闪光的丝线,眼神示意飒痕。
飒痕会意,将断臂的袖子捋到肩头,夜莺一手捉针,一手持断臂,双眼目光敛于一处,静止不动。
绿儿、薛凝和夜无寐具是凝神屏息,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看。
忽然,夜莺的手起,以流星般的速度交错挥舞,在空气中留下无数残影,细密的丝线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轨迹。
只是一个喘息的间隙,就见夜莺俯下头,在线结处轻咬,然后拈针收手,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个字:“好了。”
薛凝好像张嘴吞了颗鸡蛋,卡在那说不出话来。别说是缝和手臂,就是普通女红的活,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针法,简直叹为观止!绿儿好奇地伸头去看,只见手臂缝和处宛如天成,针脚隐秘难辨,完全就像好端端长着的手臂,不曾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