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抬起一只脚,缓缓落下--
鞋底刚接触到石子路面的青苔,四周的景物忽然模糊,好像隔了层雾再也看不清楚。身边的花草树木像长了腿,飞快地旋转移动着方位。
谭香大吃一惊,她知道有一种阵法极为诡异,会让困在阵里的人产生幻觉,被心魔蚕食,活活折磨致死!
她闭紧眼睛,不去看周围变化的事物。脑袋里,却始终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呼唤她--
“香儿……”
“香儿……”
……
一声声,凄厉悲惨,像是地底生出的冤魂,萦绕不散。
她咬紧嘴唇,努力告诫自己,那只是幻觉,不要听,不要去听!可那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是爹爹!
黑暗之中,染血的男子现出了身形,正是她的亲生父亲谭弈天啊!
“香儿……过来爹爹这里……”男子缓缓向她伸出手,张开了怀抱。
“爹爹--”
谭香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扎进那日思夜想的怀抱中。没有那遥远又熟悉的味道,窜入鼻腔的,是满满的血腥味!
她抬起头,惊恐地发现爹爹浑身都是血,他眯着的慈爱眼睛,弯起的嘴角,都在往外渗血!忽然,“咯吱吱”的怪响,爹爹的头颅居然和脖子分开了!
“爹爹!爹爹!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谭香惊恐地退出来,茫然地望着头和身体分离的爹爹。
“香儿,你是在叫我吗?”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谭香回头,那人缓缓摘下面具,是“爹爹”--逍遥宫主!
“爹爹……”谭香不由自主地对他叫道。
忽然,身前悬在半空的爹爹的头颅又说话了:“香儿,他是谁?你怎么会叫他爹爹?”
“我……我……”谭香涅懦着,说不出话来。
那头颅虚浮地悬在半空,还在滴血,声音却冷到骨髓里:“香儿,我死得好惨,尸首分离!你不思为父报仇,反而认贼作父!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爹爹,你说什么……怎么会,怎么会?”谭香觉得脑袋像要炸开一眼,一会看看前面的爹爹,一会又转头看向拿着面具的“爹爹”。
是谁杀了谁?她又该为谁报仇?
不要!她不要杀人!
可是爹爹真的死得好惨……他在流血,他死不瞑目……
师傅,是你杀了爹爹吗?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杀了他,为我报仇!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魔魅的声音还在逼迫着她。谭香几欲发狂--
“杀--杀--杀--”她失控地嘶吼道,忽然颈后一阵酸麻,她猛地抖动脑袋,睁开了眼睛。
一双冷冽深邃的眸子正盯着她,是飒痕!
她瞬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挤在他的怀抱中,双手还死死地拽着他的肩膀!
谭香立刻退开几步,低着头道:“奴婢方才不知为何发了噩梦,冒犯了庄主,请庄主恕罪。”
飒痕挑着眉俯视她,眼中有碎冰流动:“你要杀谁?”
谭香一惊,咬住下唇,才发现刚才在幻觉中挣扎时不小心咬破了嘴唇。定了定神道:“奴婢被梦魇所缠,并不知口中胡言乱语了什么。”
“梦由心生。”他忽然说,目光深湛而微凉,“你心里有解不开的结,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谭香心里一怔,鼻翼微微抽。动,不再说话。背后的衣料早已被冷汗湿透。
飒痕又看了她几眼,眉间好像逐渐透亮,淡淡地说:“这里栽种的花草实际上是一个阵法,你不懂不要乱闯。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发现,你已经没了性命。没事了就跟我回去吧。”
“谢庄主救命之恩。”这话是出于肺腑。刚才如果不是飒痕救她,恐怕她真的要被梦魇所缠,永远醒不来了。只是,他的神情古怪,是看出什么了吗?难道她在梦中说漏嘴了什么?
谭香跟在飒痕身后,忐忑不安地望着他的后背。身前的他就像后脑勺也长了眼睛,忽然开口:“你不知道姑娘家这样盯着男子看很没羞?”
谭香心虚地垂下头,眼神不敢再乱飘,却用心地记下了这出阵的方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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