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说你一个人解决了不少灾兽,真是出息了。”聂世云肯定地点点头。
“哼,应该的!”玄阳难免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还给你们带了战利品哦!”
“哦……这还真是好东西。”接过玄阳陆陆续续从储物环中掏出的东西,聂世云看了也不免双眼发亮。灾兽并不是多么极品的妖兽,但胜在珍惜。物以稀为贵,百年一遇的东西就算品质一般,依旧有大把人追捧。他作为炼器师,对这种稀有材料自然也十分着迷。
刚表现得沉稳了一小会儿,被夸了两句玄阳就迅速破功,满脸喜色。
“啊对,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家伙……沈延他也,帮了我很多忙的……啊,其实不光这件事。这段时间他都对我很好……”
聂世云和翟白容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神色不无震惊。玄阳竟然会主动称赞他人了!
连沈延自己都惊讶了。因为在他看来,自己于灾兽一事的确没帮上什么忙。他没想到玄阳竟然会就此事在两位前辈面前为自己美言两句。
玄阳无视了其余几人的神情,暗自决定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拍案而起,大声宣布道:“其实,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你们听了可能会很惊讶……但是,但是我是认真的!”
“……哦、哦。这是怎么了,这么突然。”聂世云干笑了两声,还真想不到玄阳这一本正经的是要说些什么。
玄阳脸憋得通红,清了清嗓子。他想,这就是体现自己成熟的男人气概的时候!
“我和他……”
聂世云和翟白容顺着玄阳颤颤巍巍举起来的手指的方向,目光落在一脸疑惑的沈延身上。
“我和他要结为道侣了!不……是已经结为道侣了!”
聂世云:“……”
翟白容:“……”
当事人顺着玄阳指的方向,左右转头看了看周围,确认了四下没有旁人。玄阳指的,确确实实就是他沈延。
沈延:“……哈?”
“诶?”玄阳看着沈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纳闷道,“你惊讶个什么啊!”
“我?”沈延指了指自己,“我,和你?”
“不、不然呢!?”
洞府中沉寂了几秒。
沈延完全没想明白这是哪门子玩笑:“你到底在说什么梦话呢?”
玄阳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在聂世云和翟白容的面前直言愿意接受对方了,这会儿沈延却不领情了!
“明明是你对我示好的!而且我们都一起睡过了,你现在要反悔吗!”
聂世云目瞪口呆:“……啊?睡、睡过了?”
翟白容看向沈延:“这……”
“什、什么?”沈延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吓得话都说不清了,“两位前辈,等一下,你们不要误会。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不可能对这么小的孩子干什么的……不对,和年龄无关,我本来就没有这个意思啊。”
听到沈延这样说,玄阳露出一副“你怎么敢这样”的恼怒之色。
看到聂世云和翟白容不可置信的目光,沈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当初就不应该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
洞府里一番鸡飞狗跳后,终于在聂世云和翟白容对双方的询问后,真相大白。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得知一开始沈延展示的好意是得令才来照顾自己的,玄阳愤怒地大叫起来。
“咳,你偷走了那么多丹药和灵石,本来都要按年利率五成还我的,现在就算了。我们扯平了。”聂世云毫不羞愧地甩出自己的理论。
“年利率五成!你怎么不去抢好了!”玄阳大骂道。
翟白容突然想到了什么,侧头和聂世云说道:“在你原来那儿,这叫高利贷。”
“没错。”聂世云爽快地承认了。
玄阳懒得去管又在说一些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的词汇的两人,转头不死心地向沈延求证道:“那后来你还摸了我的头呢!这不是他们吩咐你的吧?”
“聂前辈他们也会摸你的头吧?这只是对晚辈表示善意的动作。”
“你、你在灭了灾兽之后还让我不许把原型给别人看,只能给你一个人看!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占有欲嘛!”
沈延额头险些冒起青筋,一字一句道:“我的原话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那后来,你还紧紧抱着我好久呢。”
“没有“紧紧”。那是因为你哭得稀里哗啦的……”
“哭得稀里哗啦……”聂世云和翟白容不解地看着两人,玄阳想到没有和他们提起自己遇到亲生母亲的事,但现在情况太复杂了,决定此事以后再提。
“不、不说那个了!那你干什么要和我一起睡啊,这个肯定会误会的吧?正常人会和别人在一张床上躺下吗?”
“一般来说是不会。但就是因为当你是个小孩,所以才不会在意啊。”沈延解释得嘴都干了。
“呜……!”
到了这种时候,被说还是个“小孩”,玄阳受到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的成倍伤害。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玄阳体会到了人生第一次失恋。而且还是在误以为对方喜欢自己后,思虑许久后,给出了回应之后的失恋。自尊心和恋情的双重打击让他脑子混乱不已,大骂一通后就跑出洞府去了。
“……”
沈延深深叹了口气,对聂世云和翟白容道:“我真的没想到会误会到这个程度……”
两人也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但这事儿真的不能怪沈延。的确是玄阳的思考回路太过异常,又自我意识过剩,这才造就了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情况。
“不用去找他吗?”
聂世云摆摆手,示意沈延不用介意:“没事。让他一个人先冷静一下。”
翟白容蹙眉道:“说起来也是我们拜托你跟着玄阳的。非要说的话这事儿也是我们没顾虑太多造成的。”
“怎么会。”沈延心里倒是真的觉得自己这次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但面对眼前的二人,他可不会直说。
“看来是我们对他这方面的教育稍微欠缺了些啊,”聂世云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横竖也是误会,我瞧他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也不会真因此记恨你的。过一阵子气消了就好了。”
沈延疲惫地叹了口气:“几年内我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两位前辈,说实话,这阵子我也是精疲力尽了。”
“我懂我懂。”聂世云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讲虚的类型,果断给了沈延他应得的一大笔灵石,又免费送了他一件灵器。
“谢谢前辈了。”沈延摸着灵石,总算是有了“告一段落”的实感。不过想到刚才玄阳气得夺门而出的神色,难免还是有些烦躁。
搞得反倒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招魂幡的状态如何?需要我帮你看看吗?”聂世云问道。
“不……最近没怎么用过。以后再说吧。多谢好意了。”
“有需要就告诉我吧。”聂世云耸耸肩。他看得出沈延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我要快跑”。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延这家伙就浑身带刺,拒绝与人有过多的接触。在聂世云看来,他是那种你进一步,他便退一步,你退一步,他就跑没影儿的家伙。因为多年前那段机缘巧合,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们也就只能说是熟人而已。这下可好,扯上玄阳这么大个麻烦,和颗空降炸弹似的,沈延大概此刻后悔得要死吧。
“……”
沈延站起身来,本想着告诉聂世云他们,玄阳遇上了他的生母这件事。但话到嘴边犹豫了一瞬,沈延觉得这件事还是让玄阳自己决定说不说吧。
钱已经拿到了,他没必要再事事汇报了。
沈延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道,匆匆告别离去。
“玄阳呢?感应得到吗?”看着沈延逃也似的背影,翟白容问道。
聂世云回道:“大约是回他自己的洞府去了。先别去打扰他了,谁知道是不是在关起门来痛哭呢?我们现在去,他更要觉得丢人了。”
“已经够丢人了……”翟白容无奈道。
还好当时只有他们两个。这要是当着云清阁一票人的面,玄阳大约真的要一辈子没脸见人了。
聂世云和翟白容很给面子地没有去安慰玄阳,而是给了他时间自己慢慢消化这件事。
玄阳倒是没有痛哭。一开始他只是气炸了,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愤怒地一个劲儿捶床。然后就这样气呼呼地昏天黑地地睡上了三天。
不过很可惜,烦恼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睡上一觉就烟消云散。
“是我误会了……”玄阳卷在被子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是我误会了……”
在玄阳看来,分明就是沈延突然出现,搅乱了自己的心。结果最后却把一切推给自己,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不可原谅!
玄阳瘪了瘪嘴。理智告诉他,下次见面要揍对方一顿。然后自己最好在这期间找到又温柔又美丽的对象,要和沈延得意洋洋说,老子才不在乎你呢。
但是当玄阳试图想象这个“对象”的时候,眼前却只浮现出沈延那家伙完全不温柔的脸。
之前那次偶然同床,玄阳分明什么都没有看清楚,沈延就已经衣冠整齐地从床上起来了。但现如今回忆起来,玄阳脑海里的场景却变了味儿。他分明就看到了沈延刚睡醒时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惺忪睡眼,还有松垮的衣领……
“呜……”
怎么办!忘不掉!
玄阳逃避现实地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枕头下面。
过了整整七日,玄阳的洞府都没有丝毫动静。
终于,聂世云和翟白容决定去看望一下年纪轻轻就情场失意的可怜小鸟。
走近到洞府附近,聂世云皱了皱眉毛,感应到什么似的,道:“好像……”
“好像?”
“好像又不在了。”
“……”
玄阳的洞府结界对于两人来说仿若无物。在洞府外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聂世云和翟白容便直接进入了府中。
洞府中是堪比上次玄阳把家里洗劫一空的狼藉程度,枕头和被褥被撒气般地摔在地上,看得出来玄阳闹了挺大一顿脾气的。
“这是……”
翟白容眼尖地瞧见了床头的纸条。他一勾手指,宣纸便迅速飘来,被他夹在指尖。
聂世云把脸凑过来,搁在翟白容的肩膀上。
“想了几天,我还是觉得不能接受!!总之,我又要出门一阵子了。勿念!”
纸上是简短的留言。
“你觉得他是去散心了,还是去找人了?”翟白容侧头去看聂世云。
“你觉得呢?”
翟白容无奈道:“我们要不要通知沈延一声?”
“小辈的事,懒得管了。随缘吧!”聂世云一挥手,宣纸被烧成灰烬。
“……也罢。”
早已离开数日的沈延难得一见地打了个寒颤。
他这么多年总是给聂世云付钱的一方,这次赚了不少,正预计着去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居一阵子,闭关修炼。
其他的事毕竟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在这世上只有修为才是最为重要的一切。
此时的沈延还不知道。
大约接下来的一辈子他都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小插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