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武先生面向老许说:“据许哥你说,陈家这些死亡事件以自缢为主,包括那个叫陈祥他娘也是被其父砸死,换句话说她是牺牲品,真正有问题的是陈素娥,陈玉花,陈玉魁,还有那个走失的陈传兴对吧?”
毕竟是武先生,一下子就看到了事情的端倪,这让老许有些激动,赶紧说:“确实是这么个情况,武老弟,你有什么高见?”
武先生摇了摇头说:“高见我倒没有,但我感觉这事没有自缢那么简单,哪能所有的人都选择一个地方自杀,难不成……”
“招鬼!”田学军揣测着武先生的语意。
“招鬼?”武先生诧异地看着田学军。
“很可能是的!”张贵普按捺不住说,“我们见过了虎头崖算命的张铁嘴,他给算了一卦说是叫‘地水师’,五爻动克世啥的,还说啥勾陈鬼,反正是怪吓人的。”张贵普含混地解释着昨天张铁嘴的说辞。
言者不明,听者自晓,武先生听张贵普说出卦名后在纸上画了几道杠,然后问:“什么时间起的卦?”
田学军说:“昨天下午。”
武先生在那里一数手指头,田学军立刻明白了他在做什么,赶紧又问:“要不武先生给俺们算一卦,看看这个事情得咋办?”
武先生微微一笑:“不必,既已占算过,何必再劳神,咱们还是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来。”
这时,老许继续说:“更为巧合的是都是间隔十五年的,都是在农历八月初,虽然时间跨度四十五年,而且陈玉魁夫妇死亡现场我去勘验的,当时并没有异常,但是今年七月十五陈祥家连续出现异常后,我就特别谨慎,生怕再出了问题,所以我又叫我的徒弟,现任片警唐萌过去调查,就在这期间又发生了陈玉山意外死亡案件,这样连仅剩的一丝线索也断了。现在唐萌在村里查找陈玉山那条线,而我就给他帮帮忙,寻找这些自杀事间之间的联系。这才找了县立二院的孟蕾大夫,又找了陈素娥的恋人刘民初,学军他们也没闲着,找了仙姑和算卦的张铁嘴。”最后老许说,“确实调查到了很多东西,但是这些还是很难拼凑起完整的证据链条来。”
“许老哥过谦了,能够几十年盯着一件不能立案的案件,绝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这些稍纵即逝的线索能够被你们捕捉到,实在是难能可贵的,着实不易。”武先生笑着说
老许皱着眉头问武先生:“老弟怎么看这件案子,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古怪的地方?”
武先生摇着头说:“许哥,我不是刑侦人员,你们那套东西说实话,我不懂,我这人最讨厌不懂装懂,不过,我觉得,这里边有两个疑点。”说到这里武先生拿出纸和笔来,然后说,“你们看,这里边一种是厌世寻死的人,陈素娥,陈玉花,陈玉魁,陈玉山死因不明暂时排除在外,然后另一种是能看见鬼或者精神有问题的人:陈传兴,陈玉花,陈玉魁,陈祥也住过院,可不可以把他家的人这样分类许哥,”
老许点了点头说:“确实可以,”
武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说:“那你有没有发现这里边有个奥妙?”
“奥妙?”老许忽然一愣,看向了田、林、张三人,最终还是林悦首先反应了过来:“我知道了武先生,是陈玉魁!”
武先生粲然一笑说:“学生就是学生,悟性高,不错就是陈玉魁。”
犹在惊愕中的田学军疑惑地问:“那陈玉魁在里边有什么特别么?”
林悦便拿起了武先生放在桌上的纸笔画了起来:“根据刚才武先生的归类,其实可以把这些人按不同的集合分成两类人,自缢的算一类人,而有精神症状的又算一类人,这两部分人的集合有相交的部分就是他们的并集,而处在并集中的人就是陈玉魁,他既有精神障碍,又是自缢,所以他的疑点最大。”林悦说完又看着武先生。
“你说的很对,”武先生夸赞着林悦说,“我觉得这个陈玉魁应该是整件事情的突破口,许哥。”
迷雾中忽然闪出了一丝光亮,虽然看不太清晰,但仿佛看到了希望,老许被眼前这个四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震慑了,他的分析一下子又让他从盯着陈素娥的眼睛里又转向了陈玉魁,他太熟悉陈玉魁了,那个现场至今在他脑海里历历在目,他忘不了那个现场陈玉魁夫妇毛骨悚然的死相,当然,还有那个来自背后,直冷到脊梁沟子的门洞,那股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黑暗,他又想起了孟蕾大夫说的最后那一晚陈玉魁的异常表现,(“孟蕾大夫,我冷,我怕,那棵树好黑啊?”)
陈玉魁在恐惧什么?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如果这件事情当时自己要是对常住人口多做一些调查,兴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想到这里老许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那牵扯到陈玉魁许哥,你还有什么方便告诉我的吗许哥?”武先生征询地看着老许。
“这个陈玉魁的事情基本上我跟你说清楚了,我认识他很多年,他不善言谈,接触的并不多,”老许跟武先生又详细介绍起了陈玉魁,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不过,他后来还找过一个叫严雪年的大夫,那个大夫好像发现了陈玉魁的异常,但是县二院已经没有任何关于那次诊断的记录,我们也没找到严雪年的后人,所以这才来你这里碰碰运气。”
“严雪年?”老许提到严雪年三个字的时候武先生忽然眼神一凝视,继而又恢复了正常。
老许是何许人,武先生这一刹那的细微变化已经让他看出了异样:“怎么,武先生,你认识严雪年?”
武先生被老许这么一问也是一愣:“噢,知道一些,严老先生中医世家,八岁拉药匣子,十一岁学徒,十六岁坐诊,六十年行医,虽然名气不大,但却是有真才实学的大师。”
老许赞同地点头说:“确实,那位严老中医,给陈玉魁开过一张方子,约定要陈玉魁明年来找他,但是第二年严老中医春天就病逝了,陈玉魁夫妇也在当年秋天出了事情,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想到了这位严先生是不是也像仙姑一样有特殊本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武先生摇了摇头说:“似乎这件事情并不简单,许哥你的思路也许是对的,这件事情很复杂。”说到这里武先生停了下来,接着他便做出了决定,望向老许说,“如果许哥信得过,我想亲自去看一下陈家的情况,看看那个叫陈祥的,但是我不是很有把握。”
这正是几人求之不得的结果,田学军赶紧面朝老许挤眼睛,林悦也焦急地望向老许,就听老许沉稳地说:“那事不宜迟,武老弟,要不咱们现在就走吧?”
“不,”武先生竟然回绝了老许的提议,“天快中午了,你们吃了饭先回去,我想趁中午办点事情。下午我自己坐车去就可以了。”
田学军问:“哪你知道石楼子村吗武先生,我们那个地方在大山里,可不好找?”
武先生微微一笑说:“我也是汶南镇人,你们村我许多年前去过。”
“你也是汶南镇人?”武先生的这句话让田学军感到有些惊讶。
武先生又笑着说:“我是圈里人,就是苍龙峡西畔那个村子,在虎头崖西边十里路,说起来咱们是老乡呢田哥。不过今天中午我不留你们了,我要赶紧整理一下思路,咱们共同想办法。”
老许一拍武先生说:“那就有劳老弟了,报酬的事情你看……”
你谁知武先生却说:“这事我愿意管,跟报酬没关系,许哥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跟你一块找到问题的根源!”
武先生说这番话时流露出坚定的眼神,让众人肃然起敬,看来这个武先生也是性情中人,众人不再推辞,跟武先生约定好了下午去村委会碰头,便离开了茶叶店。
茶叶店门口,目送众人离开后,武先生转身对立在一旁的梦醒说:
“梦醒,你去弄点饭,中午我要在屋里查阅一下资料,然后你帮我推掉已经预约好的客户,就说我这几天店里打烊,只卖茶不会客。”说罢,武先生急匆匆地回到了屋里,稍后梦醒就听到了里间屋里传来了“哗哗”的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