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李家派人去山里找也没找到尸首,没办法请了仙姑,就是陈仙姑她姥姥马仙姑,那马仙姑去过他家以后,说是不按规矩办祭祀,家里来了冤魂,还得罪了大冢子山的鬼王,把他娘拉进山里给鬼王当丫鬟去了。虽然马仙姑设了法坛,但那家人还是不断有事发生,后来那户人家不几年就搬走了,打那以后盘龙沟村就再也没人敢不按规矩办祭祀了。”
“可不是么!”贾奶奶两只手扶着拐棍说,“陈祥他爹娘出事的时候你还没回来,她姑上吊是唐山大地震那会子的事,尸体都没人抬,暴尸了。先叫了虎头崖的算命瞎子张铁嘴,张铁嘴说自己还年轻道行不够,碰不得死人,然后没办法叫来的刘仙姑给开的坛,传说陈祥他姑出殡那天,下午太阳血红血红的,老远就能看见棺材头上发红光,刘仙姑说这是中了邪,临入土时,又用墨斗在棺材上弹了金绳,下葬了还在坟边下了桃木楔子,这才把她给镇住了。
可没成想,十五年后她还是回来祸害了陈他爹娘,这回村里人不敢大意了,又去请来了刘仙姑的女儿陈仙姑,那时候陈仙姑刚刚行法,陈仙姑说:‘这次了不得,陈祥他姑奶奶、姑、还有好多野鬼都来了,必须开大法坛’。那时候陈祥还小不顶事,村里邻居和陈祥他大爷凑了一份大礼,请来了山神土地和大冢子山的鬼王,才把他家的厉鬼又给请走了,那天烧了十套童男童女、纸人纸马,陈仙姑怕怨魂太多压不住,还让虎头崖张铁嘴给陈祥死去的的太爷爷写了文书祭了猪头,让他们也来帮忙才最终收了场。
不过最后陈仙姑留了话,这次只是镇住了,但是冤魂太邪性了,受了山上的气场成了精,保不了要尸变,如果将来陈家再出了事,那就麻烦了,那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石楼子村啦!”
“怪不得这几个月国梁去地里干活回来时说,以后少往北边大冢子山里去,最近村里人老听见大冢子山里夜猫子叫,那东西可灵了,谁家死个人十里八村它都能闻见,听老辈人说,这鸟是大冢子山鬼王勾魂的鬼差,平时见不得的!”李国梁媳妇说道。
“对,对!”王大娘接着说,“山里种果树的老黄前几天还说,不知怎的,最近这段时间山里的夜猫子叫的可凶了,可能就是那鬼过了期限又开始活动了,你看这时候陈祥家请祭祀又不设‘拦门棍子’,这不夜里就中邪了,二娃子你年轻经历的少,不知道轻重,这不国梁家的一说我就找了你贾大娘,她也是过来人,俺们一合计这不找你来了么,宜早不宜迟,你赶紧去请陈仙姑,连张铁嘴也叫来,他这几年道业也不浅了,迟了那厉鬼又增了十来年道行,就来祸害咱村了。”
“对,对,对。”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劝起田学军来,
田学军听了这么一段传闻,真是闻所未闻!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滑落山头的太阳,血红血红的,似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气氛,而山的阴影里,又仿佛有一双幽暗的眼睛在看着他,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收回了心神。
屋里已经有些发暗了,田学军望着这三个女人,知道解劝已经不是办法,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未知的东西,但没有真凭实据的又能有什么可恐惧的?可是,农村里的女人,特别是大冢子山周围的人,对鬼魂有一种原始的崇拜,田学军略一思忖,脑海中闪现了一个思路,他平和地对她们点了点头,笑着说:
“两位大娘,你们说的我知道了,我一定按两位老人说的考虑一下,现在嘛新社会了,当然有些事情不能不信,这样今天天也不早了,我明天就去陈祥家看看,如果实在是有蹊跷那我就联系一下老许,他见多识广,如果真有需要,我也可以去请陈仙姑。”
“宜早不宜迟呀!”
不等田学军的话音落地,王大娘就嘱咐了一声。
“两位大娘放心吧,你们的吩咐我都记好了,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今天不早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国梁媳妇,路不好走你要扶好大娘。”说着田学军冲李国梁媳妇一抬手,摆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势。
田学军话说到了这里,三个女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一看天也不早了,田学军答应的也很郑重,山外的那个学生娃林悦也在,也就应承着离开了村委会。
待三人走了以后,林悦忍不住问田学军:“二叔,这事有蹊跷。”
田学军皱了皱眉头:“嗯,我知道!”
“那她们说的‘拦门棍子’是什么意思,我见七月十五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放一根木棍。”
“噢,其实七月十五门口放的那根棍子还有个名,叫‘绊鬼槛’。因为七月十五阴气重,家家都把先人的灵魂请回家来吃顿饭,但是外边还有游荡的野鬼,为了防止他们跟着进了家门,就在门口挡一根木棍,听老辈人讲小鬼没份量,一根棍子对鬼来说就是一道门槛,就把它挡住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陈祥家没放‘绊鬼槛’引来了……”
“别瞎说,没见过的东西别下结论。”
“那你明天去岭上陈家么?”
“不!没有真凭实据的去人家做什么?不过后天周一我正好要去镇上开会,我想我开完会,先顺道去城里找一趟老许,他见多识广,他在咱们这一块干了二十多年,他有经验啊。”
说完,田学军抬头看了看窗外,屋外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