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耸耸肩:“你们都知道的呀,有钱就是有一点不好,很少有非常想要的东西吊着我,因为想要什么,爸爸都会买给我啊,我真的很少,很少,有这么渴望想去一个地方的经历了。”
“戈壁滩很大的。”欧阳嘉终于抬起头来,和蔼可亲地笑着说,“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地点?”
尤甜甜鼓着腮帮子想了半天,慢慢地说:“嗯……有一个叫苏宏图的地方好像不错。”
欧阳嘉冷冷地看着她,慢慢地扬起了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一张她刚从中国地理图册里搜到的阿拉善盟局部地图,除了没有那两条黑线之外,和刚才凶猛地闯入她脑海里的那张地图,一模一样。
“甜甜。”她轻声说,“认识这个吗?”
尤甜甜迷茫地看着,突然眼睛一亮,惊喜地说:“啊!这张地图我没有看过,但是这四个字我认识,阿拉善盟!就是这个地方吧?小杨嫂你也知道?”
“我岂止知道。”欧阳嘉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就在你说出这个地名的时候,我脑海里就自动地出现了这张地图,清清楚楚,所以我再问你一次,甜甜,你要去阿拉善,真的是出于你自己的想法吗?”
不用她多说,两个小姑娘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蓝桑紧张了,袖子一抖,清越玲珑的银铃声隐隐约约地响起,让所有人的耳目都为之一清,大肚子火点也悄无声息地从她领子里钻出来,停留在她短发上,发着若明若暗的光芒。
“我……我不知道。”尤甜甜皱起了小脸,拼命回忆着,看起来快哭了,“我分辨不出来……但确实,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冲动了,就好像……一定要去,不去不行,非常渴望。”
她紧张地看看蓝桑又看看欧阳嘉,结巴着说:“怎么我身体里还有降头吗?是谁下的?爸爸不说都驱除了吗?”
“莫急,没得事!”蓝桑也是脸色煞白,但还是强撑着安慰她,“放心有我们在呢,一定不会让你受影响的,你好好想想,那个词儿叫么嘶?‘扪心自问’!”
尤甜甜捂着胸口,扪了半天,还是不得其所,哭丧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好像确实是我自己想去,我很少有这种感觉的。”
的确,她大小姐从出生就锦衣玉食,物质上精神上从来都被无条件满足,简直是什么都唾手可得,她在这个基础上,很少有‘想要’的概念,所以这种陌生的感觉刺激到她的时候,她甚至无法分辨这到底是真是假。
“没关系。”欧阳嘉盯着她的脸,慢慢地说,“你不知道的话,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尤甜甜被她盯得差点吓哭了,但随即就发现欧阳嘉其实看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头顶。
“蓝桑,做好准备。”欧阳嘉一挥手指,小花从手背上一跃而出,‘吼!’地一声,飞舞在空中,细长花瓣长得大大的,充满威胁性地哈气,做出了战斗姿势。
欧阳嘉淡淡地说:“小黄,你还不打算出来吗?”
尤甜甜浓密的鬈发上那个蓝白色珍珠发箍突地动了一下,然后就被粗鲁地推到一边,五瓣小黄不情不愿地钻了出来,小小地在她头顶摇晃着:“叫我干嘛?”
欧阳嘉双手交抱,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单刀直入地问:“甜甜突然想去阿拉善,不会是你给她的影响吧?”
“怎,怎么会。”尤甜甜率先激烈地否认,“小黄对我很好的,它也救过我的命啊,再说,我和它的生命是联系在一起的,它怎么会做对我不利的事,你的花也不会害你的啊。”
欧阳嘉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说:“甜甜,你要记住一件事,你是生命体,小黄也是生命体,在某种程度上你们是相依为命的,但是你们的利益绝对不会是一致的,寄生体和宿主会彼此迁就生活习惯,以长久地共存下去,但如果……寄生体另外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呢?”
被她这么一说,尤甜甜愣住了,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头顶的小黄花,这里没有镜子,她看不见,但触手依然是冷冰冰光滑的茎秆,她小声问:“真的吗,小黄?”
“我不能说。”出乎意料,小黄竟然迸出了这么一句,“这是我们族群的秘密,是生命,对,是生命存在的意义,我不能告诉你们。”
它抬起花盘,边缘锐利的光芒闪了闪,指着小花说:“我早知道,你是个残缺的叛徒!在你心里,宿主的利益才是高于一切的。”
“闭嘴!”欧阳嘉勃然大怒,站了起来,“你还敢挑拨我和小花的关系?!你自己做不到的事,凭什么就诬陷别人是有残缺的!”
小黄倔强地说:“我没有说错,我作为完全体,生命的利益高于一切,虽然我也很喜欢小丫头,会保护她,会照顾她,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不影响生命完整的基础上,它不一样,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它完全不想影响你,相反,你的思想能最大程度地影响它,它是以你的利益为最高的,和我们不一样。”
欧阳嘉看了一眼‘龇牙咧嘴’威胁‘吃了你!吃了你!’的小花,皱着眉问道:“你们生命的利益,是什么?”
“我不能说。”小黄断然拒绝。
“好吧,那我换个问法,让甜甜去阿拉善,符合你的生命的利益吗?”
小黄垂下了花盘,半晌,低不可闻地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