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别忘不了从她手背上飞出一朵花的场景,更别说那个场景里还有他变成四脚蛇人的亲外甥,这种事人生一辈子遇到一次就足够了。
一想到秦东升,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苦笑着,二话不说单刀直入:“欧阳小姐,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我外甥……丢了。”
“什么?”欧阳嘉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秦东升,他是个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的‘巨婴’,除了饿了要吃东西之外,对外界甚至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起居行止都是靠人照顾,这样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怎么会‘丢’呢?
她第一反应是不是被绑架了,毕竟也许有人想利用这个关系从皮老板那里勒索些什么,但是皮老板一个堂堂退役老大,遇到这种事清难道不应该自己拔出长刀,带领手下杀过去救人?来找她干什么?
“您的意思是?”她迟疑地问。
皮老板抹了一把脸,羞愧地说:“丢了,就是不见了。”
“那……是不是应该报警啊?”欧阳嘉更奇怪了,“当时他是在什么地方?旁边有目击者吗?失踪之后有没有什么人给您打过电话?”
皮老板深深地运了运气,斜眼看了看旁边的保镖,保镖会意地从怀里掏出IPAD,打开递了过来,“秦先生是自己走的。”
“这不可能!”欧阳嘉第一反应是否认,秦东升当年可是对她起过杀机,甚至确实还找了两个流氓来杀她的,真正意义上的凶手,最后那场大战也是生死之争,要不是看在他已经丧失神智,变成几岁幼儿思维的份上,她根本不会放过他,什么叫‘自己走了’?难道皮老板一直在骗她!?
皮老板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思,苦笑着说:“你先看吧,别怀疑,我姓皮的敢作敢当,还不至于为了保他一条命,做出骗人的下作勾当来。”
视频是剪辑起来的好几段,一开始是卧室的,房间很大,布置很舒服,没有多余的摆设,看起来不像居家,大概是皮老板特地找的疗养院之类的地方,秦东升在床上睡觉,忽然翻身坐了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医生和复健师也很尽心,他的自理能力有所恢复,比如上厕所之类的都可以自己完成了。”皮老板在一边解释道,“所以疗养院的摄像头虽然拍到了他起床,我派去的保镖也没有觉得奇怪。”
然后秦东升站在床边,颤巍巍地摸了摸床边,好像还有些不大习惯似的,接着,他站稳了身体,走向房门的位置。
“卫生间是私密空间,没有装摄像头。”皮老板解释道。
下一秒,视频镜头就跳到了夜间的室外,应该是庭院里装的安保摄像头,几段拼接起来,远远的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影从镜头里穿过,最近的一次就在十米之外,路灯的光线从远处射来,把侧脸照得清清楚楚,是秦东升没错。
他面无表情,也没有什么情绪,好像自己做的事毫不出奇,根本不是‘半夜翻墙逃出疗养院’这么刺激。
往下面的几段视频,就跟上次皮老板拿给她的,拍到潘教授行踪的一样,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从各处的监控摄像头里拼接出来的,在里面秦东升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不大合身,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中间甚至还在一家营业的烧烤摊吃了些串串。
欧阳嘉抬眼看向皮老板,问道:“烧烤摊你肯定问过了吧?”
皮老板此刻满脸掩不住的疲倦,轻声说:“这种事,我肯定比追查你父亲失踪那次要用心得多,都问过了,老板没留下什么印象,只记得不是手机支付,是给了现钱的。”
“他住在疗养院的时候,身边有手机和现钱吗?”欧阳嘉一针见血地问。
皮老板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派的人除了睡觉都跟着他,也没有发现他有想要这些的愿望。”
毕竟秦东升是个吃饭都不大会吐骨头的人,他提出要钱和手机反而奇怪了。
“那……会不会有人接应他呢?”欧阳嘉又提出一个疑问。
皮老板失笑:“东升就是个律师,过去的历史非常简单,并不是什么神秘组织的成员,哪里有什么同伙接应,我检查了每一段路线,他都是独来独往,中间没有出现过任何和他有交流的人。”
欧阳嘉想了想,委婉地说:“皮老板,我个人对秦律师的意外失踪表示遗憾,但是你知道的,我父亲去年六月也一样失踪了,而且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我想,除了劝你不要着急之外,不能提供什么帮助。”
“我知道,我知道。”皮老板连连点头,发出一声长叹:“对不起啊,欧阳小姐,我也是关心则乱,想着东升这次的失踪,和你父亲那次何其相像……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来找你的,你没有什么线索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我想这事应该让你知道一下,毕竟我们现在,都算是失踪者家属了。”
他站了起来,作势要握手,和欧阳嘉告别,嘴里还解释着:“今天冒昧直接登门,是我的不对,但是我真是有些乱了,东升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实在不能放下他……打扰你工作了吧?我本来是想去找杨先生的,但是他的电话一直关机,没办法才直接来找你,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的,我能体谅您的心情。”欧阳嘉礼貌地说,说完才反应过来,惊讶地问,“你说什么?杨可的手机一直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