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嘉狠狠抿着嘴,再好的心情也被这句话破坏殆尽了,没好气地说:“怎么回事?今天这顿饭不是我上赶着来约你的吧?你请我吃饭怎么还失约呢?”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是我的不对。”杨可一脑门的冷汗,抓耳挠腮,真想把自己的怀疑跟老婆和盘托出就完事了,但是……仅凭几个客人的模糊言语,一个‘筋脉石’不出圈的约定俗成术语,就简单粗暴地和潘教授那天电话里的‘开花了!’联系起来?
这根本没有人会信的吧!
于是他只能再度解释:“嘉嘉,你看是这样,我今天真的有急事,都是我的错好吗?我们约明天?你不要生气,今天是你拿到成绩的好日子,你一定要心情好,别因为我不高兴。”
“哈。”欧阳嘉立住脚,发出一声嘲笑的怪音,“对不起,你哪位啊?值得我生气?”
“老婆……不要这么说嘛。”
“请称呼我前妻。”欧阳嘉板着脸,“跟你没有那么熟,谢谢。”
杨可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抓狂地说:“对不起嘛!要不这样吧,你自己去吃一顿大餐,想吃什么吃什么,我请客,别替我省钱!”
“得了吧。”欧阳嘉冷冰冰地说,“我堂堂富金银行一个经理,想吃点好的还真不用你掏钱!”
说完,她手指一划,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哎哎!嘉嘉!你听我说啊!”杨可听着那边的声音,直着脖子叫了两声,挫败地垂下头,抓了一把头发,“完蛋了完蛋了,这下死定了。”
但是事情这样了,他再赶过去赔礼道歉也无济于事,反而这边和石头商的约定不能放弃,于是也只能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让头脑清醒许多,急匆匆出门开车直奔郊区。
他心事重重,半路还下错了辅路出口,不得不绕了一大圈,等终于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里倒也不算太郊区,一路开过来有不少新盖的商业小区,只是没大有人住,窗户黑洞洞的,马路很宽,车却很少,只有偶尔有一辆公交呼啸着开过。
路口前面是一个特别大的绿化广场,夜色中只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雕塑轮廓,杨可迟疑地把车停在红绿灯口,四处张望,终于左边冒出一个人影,对他大力挥手,示意他开过去。
这位石头商姓宋,黝黑粗壮,看起来足有四十岁,一攀交情,居然也是学地质的,不过是外省的矿大毕业,自己混出来单干还不到五年,拍着胸脯说:“既然都是同行,那就好说,我这里真的都是戈壁那边直接拉过来的货,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你找到我算是找对人了!”
“那是那是。”杨可奉承了他几句,故意说,“其实我岳父也是学地质的,X大的教授,姓潘,他跟我提过一嘴,在你这里买过一块千层石,你还有印象不?”
“嗨,那真没有。”宋哥摇着头说,“千层石的销路不怎么旺,我有段时间没进货了,你是懂的,就是白云岩嘛,真要是有一圈圈透明硅化带的那就漂亮了,可惜遇上得少,现在文艺界的玩石比较流行蜂巢石,吹捧得很多,都快跟太湖石一个待遇了,”
杨可跟着他往岔路里面走,笑着说:“一个玄武岩,一个石灰岩,哪能一样嘛。”
“哎,你还真别说,戈壁那地界的玄武岩邪的很,不光是黑的,有红的绿的,就跟蜂巢一样浑身都是洞,弄好了摆在案头还真是别致,我有几架子好货,等会一起看看?”
杨可赶紧摆手,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没有什么居民入住,旁边的门面要么是汽修要么是装修,这个点全部关着门,只有他俩在路上走,显得特别奇怪:“改天吧,宋哥,我这次主要是来看筋脉石的。”
“得。”宋哥也不勉强,继续领着他往里走,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没盖好的菜市场的地方,掏出钥匙开了小门领他进去。
这里是用宜家那样的方式,一个水泥方格一个水泥方格隔开的,东西放得乱中有序,中间都是水泥台,上面铺着芦席,散放着各种石头,贴墙竖着架子,一些特别陈列的都在上面,墙角堆着麻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塞的是什么。
宋哥一直领他往里走,还笑着说:“兄弟你是开店的?要不要进一点沙漠玫瑰?小姑娘都挺喜欢这种,现在啊,玩石头的也不都是大老爷们儿,还是应该开拓新市场。”
杨可心不在焉地说:“啥沙漠玫瑰,不就是石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