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苏雪珍提高了声音反驳,赶紧转向尤立桐分辨道:“阿野才是救了大家的人,这两个歹徒挟持了甜甜进了宅子,用甜甜的安全威胁我们,我们没办法,只能选择不反抗,阿野一直住在花园的小屋里,他们想不到外面还有人,疏忽了,阿野抓住机会破窗而入,和歹徒搏斗,趁乱甜甜才跑了出来,对不对,甜甜?”
尤甜甜把哭得泪痕斑驳的小圆脸从尤立桐怀里探出来,哽咽着点头:“对!是野子伯救了我,还有泉哥哥。要好好谢谢他们!”
“好了好了。”尤立桐心疼地拍怕她,看着那几个噤若寒蝉地站在一边的佣人说:“你们当时不反抗是为了甜甜,我知道,你们没做错。”
他对苏雪珍丢过去一个安抚的目光,然后又远远地对老园丁说:“阿野,谢谢你救了我女儿,放心,你回到马来西亚之后,一切养老后续,都是我尤家包了。”
老园丁无动于衷,依然死死地盯着两个‘歹徒’,瘦削老弱的身体站得笔直,坚定地握着花锄的守卫忠仆背影简直让保安小伙们自惭形秽。
袁道长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莫测高深地一笑,伸出二指,在空中迅速一划,厉声道:“只怕他回不了马来西亚了!”
尤立桐大怒,刚要发火让保安队长实施暴力行为,突然就在头顶上,隐隐传来一声低闷的轰鸣声,这种声音他也不是没有听过,大自然的正常产物,位于高楼大厦顶端尤其听得清楚,坐在家里安逸地看外面电闪雷鸣金蛇狂舞,不失为一件乐事。
但是现在是深秋时节,马上就要入冬,怎么还会打雷?而且如此突然?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和他有差不多的想法,迷茫地四下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雪珍脸色却突然变了,厉声道:“老贼!你在我家做了什么手脚!?”
袁道长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知道相夫教子以为岁月静好,对外人警惕是好的,但连这种邪魔外道就潜伏在身边都浑然不觉,真是有眼无珠,差一点,你家就要遭大难了。”
庄助理结结巴巴地说:“她……她不是……道长,别哔哔了!你到底想要干啥!?”
“干啥!?”袁道长胸有成竹,站定身体,不顾年轻保安逼近过来,双手在胸前迅速打出七八个手势,末了就在保安近身的一瞬间,大喝道:“破!破!破!”
这三声犹如春雷霹雳,一时威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但紧接而来的狂雷震响就彻底把他们震懵了,道道炸响就在头顶响起,没有任何迟延的,闪电当头而下,犹如无数条扭曲的金蛇,一条条落在主宅周围,噼啪作响,汇入脚下的‘土地’!
客厅的落地窗破了,视野开阔,是看得最清楚的,从天而降的电光网密密层层,在入地的瞬间连成了一片,细密的电芒顺着地面散开,钩织成一张覆盖顶楼的大网,铺天盖地,什么地方都休想避免。
尤甜甜吓得捂住了耳朵,她今天叫得太多了,嗓音早已嘶哑,此刻还是不管不顾地哭嚎了起来,拼命喊着‘爸爸!爸爸!’,尤立桐紧紧地抱住她,脸色也是煞白,他出身富贵之家,商战风云之中也不是没有见过鬼魅灵异的手段,但今天这阵仗还是第一次见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佣人们早已经乱作一团,这和刚才劫匪不同,躲都不知道往哪里躲,仓皇地要么蹲下,要么跳起来站在高处,有点干脆就地趴下,一闭眼只知道念佛。保安们也被吓懵了,扔了电击棍,捂住耳朵,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保安队长见势不妙,忍着耳朵都要被轰炸聋掉的危险,嗷地一声想冲上去制服这个‘道士’,勉强刚冲到一米远的地方,老人肩膀上挂着的那块大花方格布忽然飞了起来,一端展开,结结实实地扇在他脸上,抽得他眼前金光乱冒,晕头转向地栽倒在地。
“愚蠢!”老人评价道。
此时客厅里唯二能保持冷静的只有苏雪珍和老园丁,苏雪珍也情不自禁地捂住耳朵,看着主宅周围降下的雷光闪电,每一下,她的心里就颤抖一下,有一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坚韧地从脑海里慢慢浮现,两个大字‘完了’。
霍清泉也感到了不对,外衣都没来得及穿,踉踉跄跄扶着墙从后面下人间通道跑出来,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焦急,他衬衫扯开,伤口蒙着纱布,一副狼狈的样子,仓皇地看着周围突然发生的变故。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刚才不是好好的吗?一切不都按照他们的计划在进行吗?他们在中国设计布置了这么多年,一向低调从不惹事,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找上门来!?
在一片电闪雷鸣当中,老园丁瘦削坚定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直到电光乍歇,雷声隐隐,一切仿佛已经平静,他才默默地回头,隔着遥远的客厅,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苏雪珍,目光中充满了决绝。
苏雪珍下意识地踏前一步,无声地说:‘不!’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随着雷光电闪的停歇,这座草木繁盛,美轮美奂的空中花园,终于被脱去了伪装,慢慢地显出深藏于地下的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