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模作样地从花厅里走出来,绕到客厅的另一侧,汇报道:“一切安全。”
苏雪珍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含义不明的光芒,尤甜甜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向她看过来,她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尤甜甜紧张地用手指抓住沙发的边缘,浑身僵硬,低下头去不吭声了。
蓝桑终究年轻没经验,没有抓住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觉得尤甜甜的变化是因为被自己吓住了,别看她表面凶狠果绝,电梯里那句‘我是把你当朋友的’其实她是听进去了,内心难免有些愧疚,这时候握着尤甜甜的要害,也没有过多的洞察到其中的细微变化,只是问道:“这屋头没有别的人了哈?”
其他保姆和厨子在墙边背对着人站成一溜,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脸上的神色都看不到,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小月和小李的表情明显有点变化,厨子到底老成些,抢先回答:“没,没有了!就我们几个。”
“是,是的呀。”小月也连声附和,“我们都在这里了。”
“很好。”蓝桑趾高气扬地说,杨可这时候也兜了回来,悄声说,“开始吧。”
蓝桑咳嗽一声,命令道:“你们几个不要动,这位阿姨,请你把眼睛蒙上。”
苏雪珍闻言不禁一笑:“小姑娘,我们都已经看清楚你们的脸了,这时候蒙上眼睛有什么意思?你就直接说吧,是要什么东西?看你们也不是那种杀人放火的真正坏人,来这里,无非是求财嘛,那咱们各退一步,你要多少,我立刻拿给你,你们拿了东西,就赶紧走人,我们绝不报警,算交个朋友,如何?”
杨可惊奇地看着她:“阿姨,你还蛮懂江湖规矩的嘛!”
苏雪珍微微一笑:“你抬举我了,我只不过知道做人留一线,不要两败俱伤的道理,同样的,你们真要逼人太甚的话,尤先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她出了事,钱对他就毫无意义了,他就是拿百元大钞给你们铺路,也能铺到黄泉阎罗殿,I你们信不信?”
尤甜甜低着头,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蓝桑用力一捏她的后颈,低声说:“别动。”
想了想,她索性也不管不顾了,反正今天来,就是要闹个鱼死网破的,到时候尤立桐还说不得感谢她,至于她的本命蛊被不相干的外人看到,那就留给尤立桐去解决吧,不是有钱人吗?
一想到这里,她抬起左手,‘火点’沿着蜂蜜色的纤细手臂,飞快地滑了出来,直至停留在手指尖,蓝桑一挥手,将它抛了出去,同时嘴里喃喃地念起咒语。
她没注意到,苏雪珍看到火点的一瞬间,眼睛里闪过可怕的寒光,牙齿微微一挫,几乎恨不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但很快她就闭上了眼,呼吸了两次,让自己平静下来。
蓝桑一手捏着尤甜甜的后颈,单手操作,有些吃力,杨可只能看到她的手势,但是在花厅里站着的袁道长眼里,从蓝桑手指上散出丝丝缕缕的青绿色光线,末端都有一个虚幻的昆虫的影子,摇摇晃晃地拖着那一根线,向四面八方飞去,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宅子。
“年轻啊,还是太年轻。”他喟叹道,从袖筒里摸出一张符纸,轻轻一晃,无风自燃,淡淡的青烟没有发出任何味道,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庄助理坐在地上,惊讶地看着他,悄声问:“大师?”
老人低头,一指把他的额头摁下去:“刚才叫你走你不走,一会儿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别看,小心看到心里是个病。”
杨可刚才关门的时候,为了怕监控系统有什么远程联网,顺手就把门边的警报开关也给拉了下来,这就造成了本来应该出现的来客提醒不再被接收。
就在客厅里剑拔弩张,所有‘人质’屏声静气看着蓝桑像跳大神那样舞动的时候,上来的电梯毫无动静,在庭院角落的偏僻地点,被几棵大树遮蔽的一个放园艺工具的小屋门突然打开了,霍清泉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眼神焦虑,表情却还算平静,一边扔掉身上的西装外衣,换上了一件园艺工人的迷彩色工作服,挽起袖子,一边掩藏在粗壮的树干后,观察着主宅那边的动静。
从他身后跟着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材中等,精瘦精瘦的老人,脸上皱纹沟壑纵横,下嘴唇缺失,像是被刀割过一样,只有暗红色的一小片疤痕,两只眼睛藏在松弛的眼皮下面,偶尔一翻,精光四射,头发乱糟糟地扎了个丸子头,这个天气还穿着短袖的粗布裤褂,裸露出的部分皮肤垮塌,上面本来应该是刺了不少纹身,现在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野子叔。”霍清泉头也不回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被叫做野子叔的老园丁因为缺少了下嘴唇,说话漏风,回答得很简短:“他们找上门来了。”
霍清泉叹了口气:“是我们大意了。”
自从尤立桐把工作重心转移向中国大陆,苏雪珍就谋划着这边的布局,马来西亚老宅里的秘密不能被人发现,她到了这边要继续掌控形势,更需要这些奇门邪道,所以铁狮门顶层的空中庭院,简直是耗尽了野子叔毕生心血,本来以为大局已定,只要耐心地等待,让时间替他们来完成最后的工作,胜利的果实终将唾手可得,没想到,中国终究不是南洋那种地方,大城市里藏龙卧虎太多,人口流动极大,千里之外的泰国阿赞居然神奇地出现了,差点给了他们一记狠狠打击。
回想起来,野子叔还很生气,觉得自从尤甜甜到了中国之后,所有的事都变得不顺起来,要不是她在外面乱买东西,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