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然也不能周五晚上来打搅您。”霍清泉笑着说,看了一眼伏在沙发靠背上还在啜泣的尤甜甜,明显地感觉到她身体一僵,有点想起身,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他明知故问道,“大小姐这是跟谁闹脾气了?”
尤立桐一边对他使眼色,一边唉声叹气道:“跟谁?跟她自己!都说疑心生暗鬼,我算是知道了,你知道这位大小姐今天干什么好事了?她在外面不知道从哪个野鸡道士算的命,非说我今年有桃花劫,要我在家里不要跟任何女性接触!这像话吗?”
“为什么不行!”尤甜甜不干了,从沙发靠背上猛然扭过身体,用嘶哑到几乎破音的嗓子叫道,“你就是心虚!你就是外面有人了!”
尤立桐气道:“你妈妈去世都三年了,家里没有个女主人就是不方便,别说我现在只是出去和适合的女性交往一下,就是我明天马上结婚,那对谁都说得过去!”
尤甜甜的小圆脸泪痕斑驳,幸亏没化妆,只是狼狈了些,倒也不算难看,闻听此言,小嘴一撇,发出怪声:“我早就知道……你瞒着我已经有了交往的对象,现在果然是要结婚了!哇妈妈!爸爸不要我了,他要有别的小孩了!”
“没有,没有!”尤立桐暴躁了,提高声音说,“我就是打个比方,没有要结婚!”
“你上次还打我一耳光,我都记得呢!一定是有了别的孩子所以不爱我了,你说!是不是那个小狐狸精已经有了小孩!你是要奉子成婚!?”尤甜甜披头散发地对着他咆哮,简直像一头老虎一样地咄咄逼人。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尤立桐气得胸脯起伏,平时那杀伐果断在独生女儿面前完全试不出来,气喘吁吁地说,“你到底在学校都学的什么……”
“哈!”尤甜甜一抹小脸,圆润的身躯从沙发上蹦起来,插着腰,得理不饶人地说,“我辍学都三个月了!你都不知道吗?就说你心里一点都不关心我!”
“还不是……还不是你自己说刚到中国,要玩一段时间……国际学校都给你联系好了,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今天说我不关心你……”尤立桐气结地说。
尤甜甜冷笑道:“是你联系的吗?”
“那还不是老子出的钱!”
霍清泉眼看尤立桐简直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了,咳嗽一声,迂回地打着圆场:“甜甜,嗓子都哑了,不要说话了,明天会更难听哦。”
尤甜甜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被这句话吓到了,委委屈屈地点点头,噗通一声又坐回沙发上去,板着脸,两条手臂一抱,摆出一副‘我还没有原谅你’的生气模样。
“尤先生,我是为了天宁医药那个CASE来的。”霍清泉故意把字眼咬得很重,尤立桐心领神会地说,“等会到书房来谈,我去抽根烟就过去。”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板着小胖脸的女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那姿态竟有点仓皇的味道。
看他消失在楼梯拐角,霍清泉才坐到他刚才的位置上,身体趋前,摆出一副哄小孩的姿态,低声说:“到底怎么啦?上次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不跟尤先生闹别扭了吗?也说了会接受他有女朋友,反正也不一定结婚。”
“上次是上次!”尤甜甜看到爸爸走了,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哥哥一样的人坐在面前,和声细语地问自己,怒火慢慢熄灭,委屈地说,“他交女朋友我不反对啊,但是我今天算了一卦,他今年有桃花劫呢!”
霍清泉啼笑皆非地问:“你在哪里算的?是不是还让你买了什么躲劫消灾的东西?”
“呀,泉哥你怎么知道的!”尤甜甜瞪大眼睛,钦佩地说,“我请了一尊风水石来家里,让爸爸放在书房里,他一开始答应了,后来我让他不要出门见任何女人,他就不高兴了,还骂了我一顿,我一生气,就把风水石给摔了,哼!我再也不管他了!让他去度劫吧!”
“他是一个财阀,手里有很多生意,现在男女平等,职场上也有很多优秀女性独当一面,怎么可能不出门见任何女人呢?”霍清泉耐心地劝说着,“算命这种事,往往就是一个噱头,一个大师算的也不一定准啊,干脆这样,周日我陪你去大昭慈寺抽根签?”
尤甜甜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终于不情不愿地点头:“好。”
这时候霍清泉才真的松了一口气,伸手在她膝盖上拍拍,顺便把她撩起的裙摆给扯了下来,熟络地说:“你呀,也别老惹你爸爸生气,他对你挺好的了,上次你求来那个什么佛牌,让他戴着,他也戴了好几天,都戴到富金银行董事会上去了,巫董事长当时那个脸……你就是让尤先生去出洋相的吧。”
“他活该。”尤甜甜噘着嘴,气呼呼地说,“我再也不要管他了!”
“行啦。”霍清泉虚虚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像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笑着说,“哭了那么久,闹腾累了吧?晚饭吃了没?”
尤甜甜摸摸肚子,摇头道:“不饿!”
“不饿也得吃东西啊,不然身体会搞坏的,你是女孩子,要爱惜自己。”霍清泉刚想扭头叫保姆,却看到一个五十多岁,夹杂银丝的黑发在脑后挽了个低髻,五官清秀温和的女人穿着胸口密布排扣,两侧开叉的东南亚风格灰色长衣,静静地站在花厅的隔扇后面,微笑着看着他们。
“妈。”他起身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