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嘉不以为忤,淡淡地说:“那是因为我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而你不能。”
这时候手机终于吭哧吭哧地吐出了图片,杨可赶紧转移话题,点着他拍摄的潘教授家的‘劫后惨景’,对欧阳嘉解说道:“你看,虽然都是现场一片混乱,但咱们在医院的时候,是亲眼看着几乎所有东西都上了天,在空中打旋儿,四处乱飞,小东西基本都插入了墙里,跟射飞刀一样,你再看看爸爸家,也是跟洗劫过一样,就没有这种现象!虽然各种东西都在地上,跟处理室那情况好像一样,但你注意一下,墙上,什么都没有!”
他强调道:“手术刀片很薄,要把它射入墙壁,所需的力量和精准度,绝对比把一颗石子嵌入墙壁要大得多,爸爸家里到处都是石头标本,大的小的都有,墙上却干干净净的,你不感到奇怪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欧阳嘉点头承认。
杨可得到了鼓励,越加兴奋起来,拿着手机追问道:“六月五号那天晚上,爸爸给你打电话,到底是怎么说,你好好回忆一下?”
“就那几句……我跟你和警察都说过了啊……”欧阳嘉微微闭起眼睛,回忆道,“他翻来覆去就说‘开花了,它开花了!’,没有别的,我那时候根本想不到他说的是长得像一朵花的怪物,还以为他是种了什么植物开花……是你说家里连个蒜苗都没有的。”
“问题就在这里!”杨可高声说,“媳妇,你想想,‘小花’第一次出现在咱们面前的时候,你是什么反应?”
对于那时候自己第一反应是险些晕过去的黑历史,欧阳嘉是坚决不肯承认的,她自动跳过了那一幕,装作自己并没有脆弱过,语气生硬地说:“当然是想办法把它从我手上除掉。”
杨可紧跟着说:“所以你不会打电话给你的亲人,报告这件事对吗?!”
“当然不会!”欧阳嘉恼火地说,“我有病吗?这种事难道不应该藏着掖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合逻辑的地方,没错,如果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世界上不止有一个小怪物,潘教授也遇到了和她一样的情况,在身体的某部位长了这么一个寄生的小怪物,还从幼年体成长为会开花的成年体,真实地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种展现在他面前,他……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唯一的亲女儿呢?
“也许……”欧阳嘉努力找着理由,“那时候的爸爸,不是他?是被怪物附身的?怪物的用意是想传染更多的人,把我骗过去,好让它的同伴寄居在我身上?”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看向杨可的时候却遭到了对方的正面驳斥:“不对,爸爸电话里并没有叫你过去。”
欧阳嘉回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杨可说的是对的,她点点头,承认道:“没错,他一直在重复那句话,压根没提让我过去的事,我……之后是自己过去的。”
“爸爸当时的情绪……话里话外的,你能感觉出来吗?是什么?”杨可继续引导着。
欧阳嘉沉思了一下,艰难地说:“他……很高兴,惊喜,意外……这就是我的感觉。”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杨可轻声说:“这不合逻辑,没有人在发现自己身上长了个这么个超乎常理的玩意儿之后,还会打电话给自己女儿报喜的。”
对,报喜,欧阳嘉也确定,当时她从父亲那里接收到的情绪,就是这个。
“但!”杨可振作起精神,鼓励地说,“这并不代表爸爸家的事就和小怪物无关,你有没有想过,派出所把这件案子定性为入室抢劫,一直的说法都是有一个小偷,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进入了家里,结果遇上了没睡的爸爸,于是发生了一场恶斗,伤害了爸爸,然后小偷始终没有找到财物,出于泄愤的原因,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最后徒手撕开防盗网逃走了,而爸爸也紧跟着从防盗网跑了出去。”
他摊开手:“防盗网上只有爸爸的血迹,证明他曾经经过那里,但小偷呢?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线索证明真的存在过这么一个小偷,指纹,目击证人,进入的途径……都是个迷。最让我难以理解的一件事……就是那些变成两截的石头。”
欧阳嘉想起上次被秦律师打断的‘现场勘查’,杨可给她展示的,那些小小的石头标本,被粗暴地从中间摔成两半……不!那次他们已经断定了,那并不是摔能够造成的伤痕。
更像是……被人用力掰开的。
但这怎么可能!那是石头,不是塑料!还是个头很小,用不上力的标本,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本事,难道练过大力金刚指?
又或者……是被怪物寄生了?
“走!”杨可霍然起身,“去爸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