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虎从此便住在黄大娘的家里,日子倒也过得舒心。日子久了,陈小虎觉得老在家里呆着没有什么趣味,特别是黄大娘又是个勤快的人,陈小虎整天看着黄大娘忙进忙出,觉得自己没事呆在家里心里不是滋味,于是有了想找个工作做的想法。
七月的天气,热得不行,陈小虎没有上班的专用衣服,只好从他的衣服里挑出一身比较旧一点的衣服来工作,但是他的衣服无论怎么旧,对于这份工作来说也是很时髦,很新的,于是在这个煤矿出现了一大奇景,在那里的人全部都是穿着邋邋遢遢黑得跟煤块似的衣服的人,唯有陈小虎衣着鲜亮,让人怎么看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工人。
某一天,一名骑着山地摩托车的姑娘来到了煤矿,见到一个穿着鲜衣亮服的人却在最肮脏的地方拣煤块,她好奇心起,跑过来跟陈小虎攀谈起来,她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上身穿一件胸前画着巨大耐克标志的黑色短袖T恤,下身一件紧身的牛仔裤,脸圆圆的,粉红粉红的,皮肤有点黑,身高约有一米六八,看上去不是很漂亮,那女孩跑过来说:“喂,你是外地来的?”
陈小虎看着她说:“是啊。”
“你叫什么名字?”她带着笑脸继续问道。
“陈小虎。”
“那我以后叫你哈虎,我是来找你爸的,他是这矿的矿长。”
“哦。”
“我叫花子。”她说完便走,两只羊角辫一甩一甩的。陈小虎等她走了不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念叨:“叫花子,叫花子。”
他的笑引起了那才走不远的姑娘的注意,她细细听了一下,自己也不觉笑了出来,于是又跑回来说:“我叫王小花,别人都叫我花子。”
陈小虎嘿嘿笑着说:“我说,你怎么是叫花子,看你样子也不像。”
王小花也格格一笑说:“口误口误,我们交个朋友吧,有空我就来找你玩。”
说罢,王小花便跑着去找她爸去了。陈小虎依旧埋头拣石子。
时间一晃过了月余,陈小虎与王小花也逐渐熟了。那天黄昏,陈小虎坐在干了的田龚上面傻傻地看着对面的那片竹林,虽然此时许多的树木都已枝叶枯黄,但是竹林依旧那么青,那么翠,不显半分老态。一阵金风吹过,掀起一层青绿的海浪,陈小虎身边的草却已熬到了生命的尽头,已枯黄颓败,一片萧条。那枯草之上,还不时有些风干了的狗屎,例如,陈小虎的左边就有一坨,但是他好像不太在意,他只在意眼前远方的那片青绿。他不知道在这里过的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但是他好像又不是很讨厌过这种生活,只是不喜欢这种生活中所带的那份凄凉的思念而已,是的,他忘不了黎露,每当夜半更深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便会想起黎露,想起黎露那活泼温柔的倩影。他很想回到家乡去找黎露,但是他想到自己现在的这副人模狗样,便会心生怯意,很多人说他是个洒脱的人,但是再洒脱的人遇到这许许多多的变故又怎会再洒脱起来?
黄昏的太阳有些暗黄,四周的云也变得有些黄,“云彩美仑美奂,十分精采,为什么我的生活却是如此颓唐如此委琐?”陈小虎叹道。
这时王小花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或许她看到了陈小虎左边的那坨已被风干的狗屎,她没有坐在那边,而是在陈小虎的右边坐了下来。
“哈虎,你在这里干什么?”自从陈小虎跟她认识了以后,她便开始用她们这里的方言叫着陈小虎。
陈小虎看了看她,然后依然看着远方的落日与落日下的那片青翠,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