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不可信,宝镜站起来冷冷道:“现在是假死,你要是不肯信,假死也要变成真死,到时候可赖不着冯大夫,令爱就是被你自己害死的!”
王员外怒不可言,以为宝镜拿话激他,是想替冯堂脱罪。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黄毛丫头,怎么叫我女儿活过来!”
闺房里,只剩下宝镜和冯堂师徒,还有躺在床上只剩下一丝气息的王小姐。
宝镜解开她衣服,让茯苓捧着一个茶盅候在一旁,手起针落,金针扎入了王小姐的肺部。驱虫会搞到假死,莫不是药效太大,寄生虫反应激烈,堵住了呼吸的肺孔——尚留有一丝缝隙,所以王小姐才没有彻底死亡。
要是再得不到救治,那就真的要死了。
宝镜用金针挑出一大包虫卵,落到茶盅里,差点没把茯苓恶心到吐。
一边若无其事问冯堂道,“外虫入侵,说来世人不知,却容易将它和南疆蛊虫归纳到一块儿,冯师傅,您对南疆蛊虫,可有什么了解?”
连治个血吸虫病,都掌握不好驱虫药的剂量,可能是看王家小姐感染寄生虫太久,冯堂逼不得已才下了猛药。寄生虫倒是被杀死大半,疯狂涌动的虫子却堵住了王小姐的肺管,造成了王小姐的假死。
宝镜的心沉了又沉,这样的错误不算低端,但也绝不是冯师傅会犯的。
至少不是宝镜记忆中的冯师傅,要知道她跟着冯堂学医时,冯堂一身医术神鬼莫测,不要说小小的血吸虫病,连癌症都能治。
宝镜忍不住试探年轻版冯堂对蛊的认知。
她已经做好了冯堂一无所知的准备,哪知冯堂却不假思索说了一大堆。
尽管他说的东西,宝镜大部分都知道,仍然有一部分,能带给宝镜启发。
她一边金针舞动,替王小姐逼出寄生虫,一边和冯堂就势讨论起来,两人没说几句,穿着敛服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王小姐忽然“嘤”一声,寄生虫被挑出大半,王小姐又能畅快呼吸了,自然幽幽转醒。
王小姐虽是醒了,发现宝镜拿着根金针在自己袒露的胸脯上扎来扎去,针尖上有红色的细线虫在扭动,又见自己平日里用来喝雪水煮茶的青瓷茶盏里已经装了大半杯红线虫——王小姐轻嘤一声,受不了刺激又晕了过去。
连宝镜都说不清,王家小姐到底是被恶心的,还是被吓得。
“王小姐醒了!”
冯堂以青衫试汗,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笑得宝镜挺刺眼,她虽然对冯师傅尊重异常,但又很难将此时青涩的冯堂完全当成是“冯师傅”。
这人明明和冯师傅一模一样,却没有冯师傅的本事,连血吸虫病都治不好,简直坠了冯师傅的声名。怀着这样的心思,她忍不住要刺刺冯堂:“王家人对您喊打喊杀的,难为冯大夫还能笑出来。”
冯堂摸了摸鼻子,虽被教训了,他脾气却很好。
和宝镜记忆中的冯师傅完全不同,那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儿,她眼前的冯堂却是个简单质朴的好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