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阑尾炎?”
章则心里不太得劲儿,就是个阑尾炎,他一开始寄了个180,找兰芯借了500,后面还连续寄了两周薪水400块回家,前前后后,得有一千块吧?如今得知,却不是什么怪病,仅仅是阑尾炎。
章母把病情讲了,又感叹道,“你妹妹这病,做手术虽然没花多少钱,到底是年纪小干活多亏了身体,得好好替她补补。”
母亲的感叹,把章则的疑虑憋了回去。
“是该好好补补。”
章母笑得很骄傲,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都舒展开来:“我儿如今有出息了,我们章家也算苦尽甘来,你妹妹从前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花你的钱也不算什么。一个月就能赚800块,县长都没你赚得多,儿啊,娘替你高兴,你死去的爹泉下有知,也会感到高兴的,你替章家争光了!”
章母并不是大字不识的农妇,她曾念过两年私塾,说起话来遣词用句都与真正的村妇不同。
她的话,章则听了却面红耳赤的。
800块的工作,他不巧已是丢了,如今却不好同母亲讲。
罢了,她们呆两天就回去了,还是别叫母亲和妹妹担心好了。章则打定主意报喜不报忧,哪知章母猛然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老家的地,我找人替着种了,带小茹来京城,我们娘俩是不打算回老家了……”
不打算回老家,那在京城要怎么生活?
章则顾不上在母亲和妹妹面前挣面子,把自己当下的困境讲了,包括还欠女友400块钱,如今两人闹了矛盾,他又丢了工作的事,一股脑都讲出来。
章则低下头不敢与母亲对视,小妹探究的目光更叫他羞愧,觉得自己没本事。
章母深受打击,风风光光离开老家,她是放话要到京城来享福的,总不能灰溜溜又掉头回去吧?!
儿子这里的情况,章母实在没料到,竟如今窘迫。
不过儿子找的那个对象,一开始只说是小县城的姑娘,父亲是单位上班的,章母还有些不乐意,只是没有打击章则的热情。如今,乍闻李兰芯家巨富,章母觉得勉强能配得上她儿子了,便有了教子的心思:“傻儿子,女人都要靠哄的,哪有你那样硬邦邦行事?听妈的话,去和兰芯道个歉,既然兰芯她家人也在京城,我们两家正好碰个面,谈谈你俩的事。”
章则拉不下脸,心里其实有七八分愿意了。
章母又添了一把火,给儿子找了个台阶下。
她从腰带里拿出卷起来的手帕,解开里面都是钱,“先把兰芯的钱还了,咱们章家不吃软饭……”
大热天,章母把钱藏在腰上,带着一股汗水味儿,就这样摊开在自己面前。那双手干裂粗糙,指甲缝里有洗不掉的黝黑,章则想起女友妈妈那双富贵白皙的手,真是百感交集,一时不禁泪如雨下。
“妈,您攒这点钱多不容易啊?兰芯的钱我找了工作,慢慢再还!”
章母则坚决将钱塞到儿子手里,“胡说八道,人家兰芯不急着要,家里有钱也要先还上,她家人不都在京城来了?要是知道了该怎么看你。别和妈客气,都是你寄回来的钱,小茹做手术也没有多少钱,剩下的钱妈都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