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看情况楚军已有准备,况且攻城并非我骑兵所长,又无攻城器械,当如何是好。”部将王翳上前言道。
部将杨喜跟着道:“项羽肯定是担心被我军追上,所以派项声阻截,他才有时间在吴中城中布置一切。”
“据城中细作来报,才三天时间项羽就在城中招募到五千人马,可见项羽在吴中城仍极居影响力,五千新兵再加城中百姓的支持,我军难以取胜。”部将丁礼叹气道。
灌婴沉着脸听完部将议论,伸手轻轻拍了拍马脖子,目光朝城墙上瞟了一眼,转身朝吕马童问道:“吕将军当年随项氏叔侄在吴中起兵,当知城中一些情况,不知有何看法?”
吕马童略一沉吟,言道:“大将军,恕末将直言,吴中城与其它城池不同,项氏在城中有极高的威望,深受百姓拥戴,若想强攻城池,非十倍兵力不可。”
“哼,吕将军言过了吧。”吕胜一声冷笑,对他的言语并未在意。
灌婴朝吕胜一瞪眼,对方脸色一变,当即收口不语。“本将军也曾听闻当初吴中士子豪侠皆出项门,斩郡太守殷通后登高一呼即得八千部众,不想七年之后,其它地方都惧项羽残暴而弃之,吴中百姓依然如旧。”灌婴一边自语,一边暗暗寻思:‘若项羽真想凭借吴中城池以挡己军,当集所有人马于城中,为何派项声阻击,难道他项羽会以为凭他三千训练不足的新兵能够击败己军,明知不行而为之,其中必然有诈。’
“项羽脾气暴躁,自恃无人能敌,可派人于城下以言语激之,或可激其出城应战。”吕马童献策道。
“嗯,此计可以一试。”灌婴赞同。
当即从军中挑出数十名嗓门粗大的兵卒前往城下骂阵,一说项羽残暴不仁,屠杀拒降百姓;坑杀投降士兵;二骂项羽胆小怯战,龟缩城中不敢应战;三赞汉王仁义,劝说城中军民开城归顺。气得城墙上的士兵直咬牙,有几名气盛的新兵拉弓便射,不过对方都在射程之外。
“看来楚军不会出战,兵马分守四门,切断吴中城与其它地方的联系……”灌婴的话还没有讲完,“轰隆”一声巨响,城门突然大开,四匹雪白战马拉着一辆战车飞奔而去,四千楚国新军紧随其后。
“啊!他们终于忍不住出城了。”杨武兴奋道。
“项羽亲自应战,切不可大意。”吕马童一见战车上所立之人,身体一哆嗦,猛咽口水提醒道。
灌婴还想上前说上几句,削削对方的锐气,长长自己的士气斗志。但对方根本没给他机会,战车上项庄抽出天子剑,在空中虚劈一下吼道:“为了楚国,为了霸王,楚国的健儿们,让汉军见识一下楚国勇士的风采,杀呀!”
赵忠的长鞭在项庄说完的一刻抽打在白马的臀部,竖着“楚霸王”大旗的战车率先冲向汉军骑兵方阵,身后四千新军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嗷嗷”叫着冲杀入阵,毫无怯战之意。相反灌婴所部见项羽亲自出战,阵中起了一阵骚动,又见其部如猛虎下山,潮水般冲杀入阵,有些慌了神。自古作战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灌婴的铁骑那股锐气早在击杀项声所部时耗尽,加之已是疲惫之师,顿时被楚军撕破口子,杀入阵中。
灌婴终究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尽管内心无比惊骇,依然沉住气,迅速冷静地分析战场状况,发现项羽战车所经之处必然人仰马翻,项羽站在车上没有动手,可其右侧项庄每挥一剑,就见一道血雾,中者非死即残,无人能近车身;另外引起灌婴注意的那位手持长鞭的御夫,他手中那条一丈七尺长的鞭子在空中舞动,不断有人被其鞭缠住,硬生生地将人从马背上扯下,甩飞出数丈之外,不死即伤,有效地护住马匹,清除道上障碍物,令战车爽行无阻。
“散”灌婴一声冷喝,略显慌乱的汉军骑兵立即作出回应,吕马童、吕胜率部朝左侧退却;杨喜、杨武率部朝右侧散开;王翳、丁礼随灌婴快速后撤。这支铁骑乃灌婴一手训练出来,指挥起来用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得心应手,骑兵的机动灵活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殷通终于体会到战争的残酷,空中弥漫的血腥味令其作呕,四肢亦在微微颤抖,只不过飞奔的战车上很难发现。在战场上,人命如同草芥,更是为将者上位的垫脚石。眼看着二军中不断有人倒下,殷通深感受不忍,蓦然,一股暖流喷溅在脸上,液体通过嘴角渗入嘴巴,那种涩涩地金属味道,使体内产生一种莫名地嗜血冲动,慢慢扩散至全身,紧扶车前拦杆的双手越握越紧,青筋暴突出来,忧伤的眼神渐渐竖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