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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主帅出击命令的清军,一如疯狂的野兽,嚎叫着朝太平军逃去的方向一路追了下来。而太平军骑兵,狠命地抽打着战马,扑腾的黄尘四起。
清军前军几个将领惟恐他们跑掉,看看距离已经不远,便命令枪手装好弹药,“乒乒乓乓”地射击起来,枪弹够不到正在飞奔的太平军,纷纷掉落在地,而太平军的骑队听见枪声愈加的慌乱起来。他们拼命地打马,争相逃跑,一时间队形大乱,旌旗也丢掉了,马鞭也扔掉了,已然是一派败兵之相。他们一边跑,一边慌乱地回头张望,逃的快的冲到前面去了,逃的慢的,被前面的人拉下好远,整个队伍显得七零八乱,遑遑然望着湖州城方向奔逃。
太平军这种溃不成军的样子,大大鼓舞了正在追击的清军前锋,他们一边怒骂着,一边喊叫着,拍马猛追,那队太平军骑兵更加混乱,逃跑更急,不一会竟然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了。
清军前锋粗野地叫喊着,一窝蜂似地冲过开阔地,纷飞的马蹄掀起地上的青草,烟尘遮天蔽日,象地面上忽然卷过一阵急飚的旋风,他们沿着渐渐出现的小丘,勇猛地追赶着前头远远遁逃的太平军。
当他们紧紧尾随着那些太平军骑兵转过小丘时,他们赫然发现,在小丘之后,竟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千步兵方阵!
清军前锋立刻惊呆了,他们这些骑兵并不怕那些长毛的步兵,但他们怕的是那些步兵手中张弓待射的利箭!几乎同一时间,无数的清军骑兵猛力勒住缰绳,胯下战马一阵长嘶,前蹄悬空立了起来。骑队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不少骑兵因为勒缰绳时惯力过猛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全然再没有先前的嚣张气焰!
太平军整齐的步兵方阵中,忽然一声暴喝,顿时劲弩齐射,近距离超强劲力的利箭暴风骤雨般地射往慌乱的清军骑兵队中,着实令清军损失惨重!迅疾穿胸而过的利箭如一条条毒蛇不停地大面积杀伤着清军。不计其数的清军被堵在小丘边上,应弦掉落马下,人血马血混成一块,忽忽地冒着热气,在躺倒一地的人身马尸之间汩汩奔流,破碎的军服、被利箭洞穿的旌旗残乱地在血泊中沉积着。受伤未死的战马厉声地嘶鸣着,夹杂着低低的伤兵呻吟之声,几个侥幸没被射毙的清军骑兵,或拖着被数支长箭攒射的腿,或背着深深插在身体中的箭簇在地上徒劳地挣扎着。
随后赶至的清兵被陡然间映入眼中的惨景震撼了,满地被射成刺猬的战马和兵勇死伤相籍,横七竖八地卧在山丘下的开阔地上,利箭密密麻麻地布满丘前,暗黑色的箭矢和殷红的鲜血交相辉映,惨烈的颜色令他们惊悚不已,远远地看着依旧张弓搭箭的太平军步兵方阵,他们不约而同地止步不前了!
当中军匆匆赶至,李续宜抬眼看时,对面的太平军已经开始缓慢地变阵,似要撤退了。聂理士和他的‘常捷军’看着如此令人惊悚的场面,一个劲的在胸前划着“十”字,低声祷告着。聂理士道:“哦!卖糕的!这场面太血腥了!比我们还要残忍!中国人太血腥了!愿上帝保佑你们!”
确实如此,即令这个聂理士四处征杀,象眼前这种直接、犀利、又强悍的杀法他还真没见过!他只知道以前每次大战,只要自己洋炮上前,一阵猛轰,或者洋枪一轮齐射,这些长毛就直接乱了阵脚,不战自溃,想这种猛烈的反击尚是首次见到,更何况是被射的如此密集的弓箭?这些箭矢清一色的黑羽黑杆,排列的整整齐齐,覆盖着眼前的每一寸土地上!给人以强烈的视觉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