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李鸿章命李昭庆率幼字营迅速与良字营巩固那条通望钟山的山道,定要死守山头,又传令铭、盛各军依靠先进的火器顶住太平军的冲杀,而自己亲兵营则调动炮队,朝太平军阵中开炮!
这样的反击并不出乎张帅的预料,张帅立刻调遣左、右两翼的步兵,左右压迫清军阵脚,但迎面而来的密集弹雨却让太平军的夹击略现凌乱,此时清军又在钟山山口处同时展开了行动,数千步兵向太平军骑队展开攻击。
因为突然遭受打击,地保城还没有拿下,导致清军原本的进攻阵形临时变阵急转防御,机动性大大不足,一时被太平军逼压上去,中路盛字营残兵且战且退,溃退的清军冲击着自己并不稳定的阵脚,虽然统领严令顶住长毛的攻击,但在强悍无匹的铁甲重骑猛力冲撞下,各部已经预设的防守阵线,均告落空,在山地最狭窄的地段,清军的队列终于被太平军骑兵隔开来,成为自顾不暇的两部分,太平军的铁蹄却毫不留情地践踏而来,火枪、弓箭在战场之上横空乱飞!
飞扬的铁蹄狂风般地奔突在血泥和枪林中,不断靠着强大的冲击力在清军阵中造成巨大的伤亡,再强悍的**也无法抗衡钢铁,曾经在苏浙大杀四方的淮军精锐此时软了手脚,在强大的攻击下一个个翻身栽倒,他们被砍落的头颅在尘土中翻滚,鲜血早就洒满了脚下的山地,鲜血汩汩的奔流着,到处是被斩杀的清军,他们伏在血海中的面颊,至死犹带着无比的震撼和不甘!
太平军士兵们越来越接近中军的的玄素大纛,目光因为仇恨变得无比血红,“杀清妖!为兄弟们报仇!”成千上万的太平军同时吼起,犹如惊雷般的喊杀声响彻山谷,
李鸿章策马勉强站住,但狂暴的攻势令他兀自心惊,远远地,那个全身铠甲染得血红,怒目圆睁的敌方首领,却比任何长毛更加的狂暴,更加的剽悍,他手中雪亮长刀所向披靡,在密集的己方阵营中制造了如此多的伤亡,以至于他的战刀所指之处,没有人敢正面与他放对,在他的身后,上千的太平军或擎旗,或挥舞长刀,或端着火枪四处扫射,绣着“天平天国义王张”字的大纛依然在铁与血的漩涡中高高飘扬。
李鸿章的额头滚下了豆大的汗滴,他自奉曾帅令自组成军以来,睥睨六阖,走南闯北,身经百战,但是他从未见到过这样剽悍、这样善战的对手!在他戎马生涯里,第一次陷入了不可摆脱的惊慌和恐惧,他在苏浙战场上的骄傲和狂妄一扫而空了,他远远地看到张帅的大旗,那么神勇,那么威风凛凛,平生第一次不想接战就想撤退!
他现在终于服气了,第一次被这个男子突袭遭擒,自己一直在心底不服,可眼前的这场硬碰硬的大仗,令他彻底地清醒了,他看准太平军一个比较少的地方,猛然策马奔过去,只要冲出包围圈,到良、幼两营防守的山口,自己就可以回师再战!
这位身穿九蟒五爪补服的从一品大员率先逃跑,淮军阵中立刻大乱,争先恐后地夺路而走,走得慢的,早被太平军乱刀砍死,逃的快的,也只能紧跟着他们的大帅仓皇奔向山口!
太平军骑队高举着马刀,齐声怒吼,拍岸洪波般猛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