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潜诺诺,心想皇帝说出这番话来,莫不是打算进一步地重用自己了么?
正暗自思忖间,忽听外面内廷总管韩来玉奏报,说是懿嫔坐卧不宁,眼看已有生产之象,御医栾泰、李万清、匡懋忠等人与接生嬤嬤都在储秀宫外,随时伺候着待命。
懿嫔早在上个月底,已经搬回了储秀宫去安心静养,这些天来皇帝每天都要叫太监带着大方脉与接生嬤嬤去察看她的情形,时刻奏报。闻听韩来玉奏说即将临盆,不由得面色骤然紧张起来:自己年已廿五,至今尚无子嗣,若是懿嫔生下一个麟儿,那可就是宫里的大阿哥,不论对自己还是对爱新觉罗列祖列宗而言,意义都是非同小可的啊。
太监流水一般轮番来报告懿嫔的最新情形,只不过一个多时辰,韩来玉再次来报,一进门便跪了下来叩头,口称“主子爷大喜!”
咸丰连忙催问道:“生了?是阿哥,还是格格?”
韩来玉又叩了个头,道:“奴才给皇上贺喜,是个小阿哥!”
绵愉闻言,连忙道贺,袁潜也跟着叩头道喜。
皇帝喜形于色,连连搓着双手转起了圈子,口中不断嘟哝道:“好,好,好!”
韩来玉见主子喜得有些忘形了,连忙跪在地下提醒道:“主子,奴才已经带领大小方脉请得懿嫔母子脉息均安,栾大人见阿哥脉纹神色俱好,已经用福寿丹开过了口。”
咸丰仍然沉浸在喜悦之中不能自拔,只是随意答应了几声,全没留心韩来玉说的些什么。
绵愉倒是清醒许多,连忙提醒皇帝道:“皇上,该颁恩赏了。”
皇帝如梦初醒,笑道:“是,是,王叔说得极是。”不假思索地道:“谕内阁,懿嫔着封为懿妃,赐银五百两,表里四十。御医及接生嬤嬤都给厚赏,莫叫人说朕小器了。”说着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忽然呛住了喉咙,剧咳起来,直憋得脸颊通红。
袁潜的心思却一点也不在这个上头,德卿的预产期与那拉氏临近,现今那拉氏已经生产,未知德卿的情形若何?按说有太妃在那里作主,应当不致受什么气,可是就他而言,却不能不牵肠挂肚。
瞅准皇帝心怀大畅之际,小心翼翼地问道:“奴才的福晋眼看也要临盆,若在宫里生产,恐怕血光污秽宫闱,请皇上恩典,准其宁家产子。”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刚要启齿,忽听外面太监奏报,说是有紧急军情送到,请皇上御览。他还以为又是如同直隶大捷那样的好消息,想也没想,顺口便叫送进来。
这折子却是湖南巡抚骆秉章与奉旨办理团练大臣曾国藩一同拜发的。皇帝翻开来只看了一眼,面色立刻变得铁青,将那奏折重重地向桌上一摔,怒道:“瞧你保的好人!”
袁潜心里一沉,暗想莫非曾国藩当真吃了败仗么?可恨自己还特地在信中告诫他绝不能轻师冒进,难道历史上的靖港之败又给他重演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