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六大传

四十七回 娇女(2 / 2)

她所唱的这歌句,乃是《诗》秦风之中的一篇,大略来说,便是一个女子怀**爱人,盼望与丈夫团聚所作的诗篇。

说起来,她是奉父母之命来给恭亲王做小的,从进了恭王府的那一天起,便全心全意将王爷当作了天一般地看待,可是王爷非但不与她一同过夜,甚至于平时也很少找她说话,生活上虽则关心得无微不至,但那却像是一个兄长对待妹妹,而不是丈夫对待妻子的态度。

要说她心中没有一点点怨望,恐怕也是假的。尽管并不因此埋怨什么,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总难免有深深的失落感。这些天来福晋奉旨入宫,王爷每到夜深人静,孤枕独眠之时总有些郁郁寡欢,这些兰姑都从易得伍那里辗转打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觉得这么想有些对不起待自己十分温厚的德福晋,可是兰姑的确觉得,或者这么一来,王爷的目光就会投射到自己身上了。

但是她失望了,王爷似乎完全没有查觉到她的期盼,对于她的殷勤服侍,只报以一句“这些事情叫下人去做”,旋即又忙他自己的去了。想德福晋在日,他的态度可不是这么冷淡的。

今天王爷好不容易坐下来听自己抚琴唱曲,兰姑聪明地把握这个机会,婉转示意,歌词之中隐藏的含义,袁潜自然完全听明白了,瞧了她一眼,但见她白嫩的脸颊在月光映照下晶莹剔透,看起来着实是一个美人。

但是两人年龄差距摆在那里,当时的女人结婚都早,像兰姑这岁数的姑娘嫁为人妇本来是常见的事,可是在袁潜看来她还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他自然不会对一个女孩动心,这是毫无疑问的了。

一曲歌罢,兰姑手按琴弦,对着呆呆发愣的王爷笑道:“爷,您在想什么?”

连叫了几声,袁潜才回过神来,游移的目光渐渐聚焦,盯着兰姑瞧了许久,这才叹道:“刚才你弹琴的样子,跟福晋真是很像。”

兰姑嫣然笑道:“王爷,妾身的琴艺,倒有一大半是福晋教授的呢。”

袁潜默然不语,心想徒弟在面前弹奏,师傅又在何方呢?只觉得胸中郁闷难以抒解,顺手摔掉了酒壶,站起身来蓦地大叫一声,虚空劈了两拳,忽地仰天大笑起来。

兰姑有些害怕,不知道王爷为何会有这般异样的举动。怯怯地问道:“爷,您老人家喝了这么多,怕不怕……”目光向袁潜额头上缠着的伤布望去,嗫嗫地闭起嘴,不敢说话了。

袁潜怒火陡起,闷哼一声,顺手抓住了兰姑的手腕,厉声喝道:“本王喝两口酒,也用你来管么?你道你是甚人,不过是一样给人送来送去的东西罢了!”

这桩事情一直是兰姑心中最痛之处,偏偏给王爷这般不容情地揭了伤疤,一时间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直滚下来。她别转了头去,强迫自己不要在王爷面前流泪,可是怎么忍也忍不住,直哭得如带雨梨花一般。

袁潜心一软,也觉自己有些过分,当即放开她手,柔声道:“好了好了,算本王的错,别再哭了。”

兰姑跪了下来,抽噎道:“臣妾不敢要王爷认错。”却始终低着头,不肯看他一眼。

袁潜本来已有三分歉意,见她如此说话,当即却又消失无踪,不悦道:“我好歹也算你丈夫,你就这么同我讲话么?”

兰姑忽然抬头道:“王爷既然不以妾身为妇,又何必自居妾身的丈夫?”

袁潜给她这一句话顶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味过来,也是多喝了几杯,非但不怒,反倒骤声笑了起来,大声道:“我不以你为妇?今儿个晚上,我就要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为人妇的滋味!”说着一把拉她起身,歪歪斜斜地朝着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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