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他带着满腹对咸丰皇帝的痛恨与咒骂,终于从东便门入城,回到京师。
咸丰听说老六回来,当即在上书房召见。袁潜刚一迈步进去,立刻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原本他归京迟了两日,皇帝早已打算好了非痛痛申斥一番不可,然后还要追问他何以花去了这么长时间,可没想到一见面他便抱住自己双腿痛哭,这一来倒把个咸丰给哭得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袁潜一面哭,一面道:“奴才险些便没命活着回来见皇上了!”将肃顺部下官兵不听约束,以致僧格林沁大怒的经过,添油加酱地说了一番,末了道:“僧王治军极严,若非看在奴才这三层顶子份上,说不定就要把奴才一并连坐,就地问斩了呢!”
皇帝皱皱眉头,并不答话。护军营都是自己的亲信,肃顺更是一个近臣,他僧格林沁身为蒙古藩王,居然如此不给面子,莫非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了么?可是转回头细一想,从严治军倒也没有什么不对,要怪,就只能怪护军营的人不争气。
袁潜见皇帝神色忽晴忽阴,连忙道:“奴才所言句句都是实话,皇上若不信,可以传奴才的几名侍卫前来对质。”说罢,拼命用力叩头,只碰得殿砖咣咣直响。
这却是他弄的一个把戏,皇上经常出没的所在,在大臣下跪的位置总要有一两块殿砖是空心的,在这些空心砖上面磕头,听起来声音宏亮悦耳,脑门又不痛。只是这空心砖究竟何在,却须贿赂了执事太监,他才肯指给大臣们看。袁潜自是早花过了这笔银子,磕头的时候专捡那空心砖的方位磕去,就如击鼓一般砰訇砰訇,听起来就叫人觉得痛。
咸丰的心软了下来,这次误时说起来也并不是老六的错,正如他所言,能在兵荒马乱之中活着回来就不容易了,何必苦苦追究这一日两日的期限呢?
心中一时冲动,竟亲自伸手去搀他起身。袁潜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敢要他搀扶,自己爬了起来,垂手道:“皇上,奴才此次见过僧格林沁与胜保二人,心中很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咸丰嗯了一声,坐了下来,顺手摊开一本奏折,一面看,一面头也不抬地道:“说,朕赦你无罪。”
袁潜连忙谢恩,跟着道:“奴才以为,僧王虽然忠勇可嘉,可是为人骄暴,难与同僚共事。皇上若继续任用他主掌一方军务,必定要用一老成持重之人当他的幕僚方可。至于胜保……”
顿了一顿,道:“胜保却是温文稳重有余,而魄力决断不足。皇上不妨以一雷霆干练之人入其幕中参赞,庶几可以将人之长,补我之短,也好为大清社稷效力。”
咸丰听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问道:“那么你心中可有意中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