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几遍,一无所得,索性叫把云恪提上来审问。
便在此时,但听帐外一阵喧闹,原来那云恪趁着看守他的兵丁一不注意,竟然咬舌自尽了。僧格林沁急忙令军医施救,心中更加怀疑这云恪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袁潜在旁瞧着他伤脑筋,忽然道:“僧王不妨将这信给本王瞧瞧,所谓一人计短,二人智长,能看出什么端倪也未可知。”
僧格林沁哼了一声,连他这等老于戎伍的人也看不懂,恭亲王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懂得什么!可是他既是亲王,开了口自己便不好回绝,何况此人还是他手下护卫捉住的?当下将那信递了过去。
袁潜接在手中,不由得也皱了皱眉头。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但连起来一读,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是密码?袁潜虽然不相信早在这个时候中国就有人能掌握密码学,但华夏文人向来喜欢玩弄文字游戏,当真出现类似于密码的谜题,也非不可思议之事。
好在他从前对密码颇有兴趣,曾经涉猎过不少此类读物,当下双目微闭,细细回想密码的几种基本种类。
公钥加密想来是不可能的,袁潜不相信这时候僧格林沁部下居然有人能够明白什么是质数、什么是余数。
琢磨了一阵子,袁潜猜测,这要么不是密码,若是的话,必定是一种简单的替换密码。
既然是替换密码,必须有密本才可解密,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刚才云恪的家仆所供,这封信是送给独流一个王举人的,就算有密码本,也是在那王举人手中。
眼下比破解这见鬼的密码更加紧要的事情,是迅速查明这个独流王举人的身份,以及为何要与僧格林沁军中之人暗通消息。
想了一想,问僧格林沁道:“这云恪是哪里人?什么出身?”僧格林沁面色发青,道:“是汉军镶蓝旗人,由武举进身的。”
袁潜站起身来,走到云仆身边,忽然问道:“你是山东人,莫非你家老爷也是?”云仆浑身觳觫,点了点头。
袁潜心想既然是山东人,那么多半是满清入关之后因为不知什么原因被编入汉军旗的,追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趁着云恪落网的风声尚未走露,尽快将那王举人锁拿纠问。
当下道:“僧王,请你赶速派一得力干将,押解此人往独流去诱捕那王举人。”若随他本意,最好是自己亲往办理,可是此行只不过是奉旨宣诏,身边还跟着一个惹人厌的肃顺。偷眼瞟一瞟肃六,但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心知他是绝不会同意自己传旨之后绕道再去独流的,若是贸然提了出来,难保回京之后他不去皇上那里打小报告。
僧格林沁了然点头,便唤了两个骁骑校去办理此事。瞧了奕訢一眼,心中忽然觉得这位亲王有时候也不是那么不学无术。他久在行伍,自然知道万一出了奸细应当如何应对,当下一面调派人手,更换防地,一面唤了几个心腹之人来,令他们暗自留意平时同云恪过从较密的几个将领。
折腾一阵,天色已经快亮,袁潜也不想再睡,正打算征求肃顺的意见,是否就此出发,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一个戈什哈匆匆走了进来,伏在僧格林沁耳边说了一阵。
僧格林沁愈听脸色愈是难看,待到那戈什哈说完,已经是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起一场瓢泼大雨。他忍住怒气,问肃顺道:“肃都统,昨夜你护军营的官兵,可曾擅自离开营房?”
肃顺不假思索,大声答道:“自然没有!”旋即反唇相讥道:“僧王问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僧格林沁霍然站起身来,腿一伸,挑翻了面前的桌子,一桌茶壶茶杯稀里哗啦摔得满地碎片。
袁潜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道:“二位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吵闹?”
僧格林沁也觉自己在钦差王爷面前大大失态,深吸两口气,指着肃顺怒道:“昨日我说不许他的护军营进城,王爷定要为他作保;如今护军营的人闹下了事,王爷可要连带完保?”
说着叫过那戈什哈来,令他将方才所说之话再当着王爷的面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