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华春秋传

第十二章 南北天涯(一)(2 / 2)

“是!”陈邦傅急忙领命,此事关系身家性命,他那敢等闲视之,现在差一时辰可就不知是谁人头落地了。

丁魁楚送到书房门口,看着陈邦傅身影在院后消失,眼光中撩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毒。然后叹了口气,挪步回到值房,还没进屋就听两个师爷在念叨:“欧兄,按说东翁这半年花大把的银子,把南京各要紧衙门打点得路路通,尤其是马首辅那边,白花花的银子可搭进去不下二十万两,照理不应落到这般结局。”

“蔡兄你有所不知,那位接任的刘子政来头更不小,听说和马瑶草是铁打的哥们。”

“嗯哼”,丁魁楚在门外咳嗽了一声,虎着脸就走了进去。两位师爷晓得是走露了嘴,慌得都不敢再言语。

丁魁楚缓缓地在桌前坐下,看着满目的书册,再看看眼前二位唯唯喏喏的样子,感觉一阵难以抑制的心烦,喝道:“你们先都出去,另外告诉府中人等搬运东西时轻点声,让丁某清静一会儿。”

“是!”两个师爷听命退出去不多时,院子里便恢复一片阒寂。丁魁楚几日来也不曾睡好,好容易来了一点睡意,就把一双脚搁在茶几上小寐。也不知睡了多少时侯,竟被出几声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他慌得急忙起身来到窗前。

这时临午的阳光刚刚透过窗棂,白炽得炫人眼目。丁魁楚愕然发现竟是一只乌鸦在院中的一棵枯树上发叫,心中顿时升起不祥之兆。

于此同时,八艘顺风疾进中的海船正驶近香港岛。

刘子政昂首站在船头,这位从没有坐过海船的老大人近十几天来着实在海上吃了不少苦头,好在一入广东海面,便被沈仲玉派来的的舰队接到现在乘坐的这首“争锋”号上来。这船是沈仲玉、陈邦、迪马斯等人斥重资自南洋买来的五艘一流战舰之一,顺风一个时辰可行三四十里,因为护航的两艘小舰以及刘子政等人原本乘坐的五艘船速度太慢,所以不仅顶帆没展开,就是大方帆也只是展开了六成。即便这样,因为采用“毗龙骨”和“减摇鳍”大大减轻了船体的摇摆,使得刚刚有些适应航海的刘子政感觉如履平地,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再无丝毫颠簸之苦,反而多了份饮酒赋诗的情致。可惜此次南下,刘子政轻衣简行,就连师爷也没带上,只有一个贴身的下人和一个书僮陪同,否则这班人在他欣赏风景,谈笑风生之时依韵奉和,也是读书人的一大人生乐事。

战舰快速行过大屿山东部海面,刘子政注意到矗立在山间的一座方塔型炮台,炮台四角各伸出一个棱堡,在临午阳光的照耀下竟有炫艳夺目之感。船体略一转舵,由西口驶进“郑和港”(今香港之维多利亚港,付明为纪念伟大航海家郑和,特意下诏定名),只见港口南北两面也各自修有炮台。

“大人,这些炮台主要是为了保护港口安全,不使敌舰自由出入。适才所见港外炮台,是为了本岛炮台配合,更大面积地控制海面,打击入侵之敌。”给刘子政做解释的是一直着在他身边,亲自率舰到海上迎接他的沈仲玉。

此刻沈仲玉头带圆柱形带檐军帽,脚踏战靴,身着海蓝色紧身衣裤,大热的天高高的衣领依然挺得笔直,没见有一丝漏隙,肩上缝着三杆两星,与上衣分家的裤子则裤线笔直。再看看船上其他官兵的服饰,也都统一规划,所有这些人的打扮倒真不象是大明的水师,更象是壕境澳(今澳门)上的佛朗机部队。这些官兵的军纪更令刘子政满意,与他一同南下的金志炫与陈逸飞率有三百精兵相随,但那些已经难得的近卫师精锐却也难以做到象这艘上的士兵那般严格——站在甲板上的水手一经站定,除非有长官命令,刘子政就从没见过他们擅自移动过一次。这样严明的军纪还有眼中这些恢宏的军事建筑,更令刘子政加强了对这支已经投入近五十万两白银的军队的信心。

“咚!咚!咚!”

就在先锋号将要抵达码头之即,岸上响起了一通响亮的炮声。刘子政刚走下甲板,码头上早已等待多时的“军乐队”就开始奏乐,音调催人振奋,令听者心潮澎澎湃。沈仲玉又解释道:“这首欢迎曲是由八千岁钦定的,殿下给曲子起名做《义勇军进行曲》”。

船刚一抛猫,陈邦、迪马斯便一前一后上船迎接,待下了船,刘子政却发现迎接他的不是八抬大轿,而是辆轮边镶有金边的四轮马车。算是“入乡随俗”车厢很宽敞,刘子政也没有计较他这位督抚大臣的什么体面,与沈仲玉、陈邦、迪马斯,还有金志炫与陈逸飞一同坐进了马车。

马车在一座西式阁楼前停下,很快地会议便在这座阁楼中举行。会议室在三楼,整个一间大屋子都是以纯白色为主要色调,靠在墙边的宽大的西式沙发以及所有的家俱都透射出与西洋风格接近的特色。这里是全岛面港最后的位置,也是岛内目前最高的阁楼,透过宽大明亮的玻璃,借着午后明暗不定的光线可以鸟瞰郑和港,放眼远去则是沧茫的大海和若隐若现的对岸风光。

刘子政背对着玻璃坐在长条桌的最前方,左手是沈仲玉、陈邦、迪马斯,右手是金志炫与陈逸飞。开场白是刘子政代表献王慰问前期来广东组建水师的三位,然后老大人就开门见山地讲本次来两广任职的目的。

“老夫本次来粤,身负王事,就其根本,一要稳定两广,集结民心,巩固成为我主最坚固之后方;二要以保境安民为基准,在不挠民的前提下,全力支持各位,早日建设水师及新军;三是要全面解开海禁,大力促进海上贸易,尤其是殿下在与老夫诏中一直关切的“金海公司”,要使股东们尽快见到实惠,这个陈兄还请多多帮忙。”

话到这儿,刘子政照例说了些勉慰的话,言罢又感慨道:“总而言之,昨日老夫初上‘先锋”舰,感触良多,世界之大,当真无奇不有。老夫幼时家贫,乡中有河船,为生计也曾偶随家中长辈上船劳作,只知舵为柄,却不晓得还有舵轮。如此种种,方使已过知天命之年的老夫悟得,所知所学尚不及这世间万物之一二。”

会议的下一个议程本是沈仲玉做水师准备工作的述职报告,但在来香港的途中,刘子政已与他晤过深夜,这时便跳过,直接进行第三项,由陈邦做财务报告。

收益情况还不错,平均月有三万两白银进帐,只是与东瀛的交易随着交易额的增大已经威胁了福建郑家的利益,是维持在目前状况,还是直接取而代之,献王还没有下达明确的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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