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桂系

第三卷第三十章(1 / 2)

第三十章怒海狂潮(上)

军事上进展顺利,工商业蓬勃发展,刘存的心情随之轻松许多。下午五点刚过,刘存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略为收拾一下桌面就信步走出办公楼,独自到白龙潭边漫步,这是刘存搬到此地后的一个习惯,斜阳下的青山绿水总是令他感到平和舒畅。

走过九曲桥来到湖心亭,刘存发现站岗的年轻士兵看他的眼神有些企盼而又紧张,刘存微笑着对他点头示意慢慢走过小兵的面前,刚要抬脚拾级而下身后传来了小兵怯生生的声音:“将军!”

刘存回头仔细打量这位腼腆的士兵,发现他眼里满是焦虑和犹豫,白皙的脸窘得通红,将要变成胡子的茸毛淡淡覆盖着蠕动的嘴唇,刚刚显露男性特征的突起喉结艰难地上下移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令刘存感到不解,刘存来到他面前和蔼的说道:“小兄弟,你想对我说什么?说吧。”

小兵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泪水大颗落下,他鼻翼微微煽动又重重地吸了下鼻子,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含着泪双手递给刘存,刘存惊讶地看着小兵通红的双眼顺手接过,小兵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立刻笔直地挺胸站立目视前方,但小兵悲伤后的抽搐还是让刘存体会到自己手中这封信的分量。

当天晚上刘存的师兄兼贴身侍卫李纯孝坐着一辆货运卡车离开南宁。

第三天一大早,刘存给孙逐良留下一封信就和李纯孝换上商人的便装头戴宽沿礼帽。搭乘小船顺流而下悄悄来到邕宁县城,上岸后购票登上开往钦州城地头班车。这种能搭乘三十二名乘客的“桂花牌”汽车,和南宁钟表厂生产的“桂花”牌钟表一样都是广西桂华公司的产品,严格来说钟表是从香港买回大部分零件在南宁组装而成,而客车的内脏全是从德国运来的。

车上坐得满满当当,狭窄的过道堆满了背篓箩筐麻袋和扁担,好在客车地门窗抵御了窗外刺骨的寒风。车里除了汽油味稍重之外倒也暖和。李纯孝一定要求刘存坐在中间靠窗地位置,致使前排另一侧那位健谈的老头离刘存较远。刘存几次想和老头聊聊最后只好放弃。客车走走停停用了三个小时终于到达钦州客车站。

一看时间快到中午,两人走进一家门面不大但也整洁清爽的小饭馆坐下,三十出头一脸笑容的老板娘来到两人身边殷勤地招呼起来:“两位老板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新鲜的鲈鱼、石斑、膏蟹、海蛇还有对虾鱿鱼,两位喜欢哪样尽管点。”

刘存知道李纯孝的口味,也不客气随口报出几个菜名:“一条清蒸石斑,两只水煮膏蟹,一碗车螺芥菜汤。一碟香煎鱿鱼还要一碟清炒豆苗,够了。”

“好咧你们稍坐喝杯茶就行。”丰满的老板娘快步向伙房走去。

刘存指了指柜台上那一溜酒坛问李纯孝:“师兄连日奔波来两杯补补如何?”

李纯孝懒洋洋地扫了一眼:“那些泡着海马海星还加上名贵药材地酒不喝也罢,省得你到时内火旺盛找不着地方泄气。”

刘存轻轻一笑发现老板娘来到旁边添茶水,听到李纯孝一口北方话,老板娘边倒茶边和气地问道:“看两位是北方来的客人吧?不知是来收海货还是来收安南胡椒的?”

刘存对她微微一笑:“大姐真是精明能干啊,我们刚一开口就被你看出底细了。”

听到刘存夸奖老板娘眉开眼笑,发现英俊的刘存一直望着自己微笑,不由脸色一红连忙开口说道:“一看两位就是北方来的生意人。到我们钦州不是来收珍珠海货还能干什么?”

刘存指指李纯孝说道:“我是想收一批海货,但我这位大哥和我不一样,他想收点精盐,不知我们找谁能拿到货?大姐若能指点一二我兄弟俩将不胜感激!”

老板娘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向外看了看转过身来小声劝阻道:“我看兄弟你俩和气善良又是外地人,忍不住要劝你几句。在我们这里千万不要提盐的事情,更不要去随便打听,否则就会惹祸上身。”

这时老板在伙房里喊了一声,老板娘连忙进去,不一会几碟热气腾腾的海鲜陆续摆到桌上。刘存和李纯孝慢慢吃了起来,鲜美地鱼蟹和鱿鱼香酥地道的口味令两人吃的津津有味,李纯孝不时赞上两句,憨厚的老板提着近一米长有手臂粗的水烟筒蹲在一旁,看到自己的手艺得到客人地夸奖不禁默默地笑了起来。

吃完午饭,心存疑惑的刘存两人来到钦州一家名为“海天阁”的普通旅馆开了个客房。刘存给李纯孝一张条子。自己则进房等候。一小时后李纯孝带来了钦州情报处内务科少校科长禤智杰,禤智杰进门看到刘存的背影瞬间一脸苍白冷汗淋漓。他万万没有想到广西最高军政长官自己的恩师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随着李纯孝“呯”的一声关上房门,禤智杰“咚”的一身跪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李纯孝熟练地下了他的枪,和刘存一起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瑟瑟发抖的禤智杰。

这位刘存极为器重地广西陆军军官军校第一期地优秀毕业生,此刻业已崩溃泣不成声,他知道不管自己那位身为钦州市长的父亲是如何地能耐,自己的家族在整个钦廉地区如何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在刘存面前只能引颈受戮毫无反抗之力,自己庞大的家族和遍布省城地关系网从此将离析分崩难觅生路了!

禤智杰的坦白令人发指触目惊心,刘存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禤智杰欺男霸女仗势殴人致死的案件竟然引出这惊天大案:短短两年时间里。这个在著名的“石圭坡血战”中出过“一门五豪杰”的禤氏家族,竟然有七十余人在政府和军队中担任要职,编织出一张巨大的铁网,侵吞蚕食政府严格控制的盐业,置省政府地政令于脑后向数十万以海为生的渔民强行征税,将整条数百公里长地海岸线控制在自己家族手里,使无数冤魂永远沉在百部湾幽暗的深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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