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大声起哄纷纷举杯相对,刘存大为头疼连声推辞,哪知夏威走到身旁声如洪钟的喊道:“伯庸岂能相拒!当年在百色军营酒酣之下,拔枪便射连中空中两鸽,吓得李秀明面无人色差点失禁,军中谁人不知?今日不一醉方休众兄弟怎能放过你!”众人一阵大笑高声附和,直到刘存被连灌三碗气喘吁吁才算暂且走过。
刘存一觉醒来已是黄昏,他头重脚轻地走到院子的水井边,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抓起吊桶接连打上七八桶凉爽的井水迎头浇下,这才大声喘了口气找来香皂洗起澡来。见他换好衣服走到客厅,黄绍竑、陈雄和白崇禧都忍不住捧腹大笑,刘存脸带愠色走到八仙桌边,旁若无人地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仰头就喝,陈雄阻止不及只好无可奈何地为自己重新倒上一杯,见此情景黄绍竑和白崇禧更是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黄绍竑止住笑对刘存说:“伯庸是至情至性之人,众位兄弟无不感到亲切敬爱,多敬几杯亦情有可原,望伯庸勿要介意。”
刘存忙回答:“季宽兄哪里话?刘存只是略感不适,怎会介意!”
黄绍竑道:“今日多得伯庸提醒,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商讨机密计策的确有失谨慎。并非信不过众位兄弟,只是人多口杂难免百密一疏,我在此先谢过伯庸了。”
“自家兄弟,季宽也不用太过客气,还是先商议对策为要。”白崇禧一说,大家都笑了笑接着展开驻防图。
“目前我军只四营兵力,而邓瑞征旅为三团九个营,多我一倍有余,因此,唯有趁其不备、全力一击方可成功。”白崇禧慢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尚有一虑,邓瑞征旅驻屯于城区各要道高地,城东外围又有冯葆初旅千余士卒驻防,若无牵制恐邓瑞征败退之后二人合兵一处再做反击,我军能否守住既得之地却是未知之数。”
黄绍竑点头同意:“健生兄所言极是!冯葆初虽是绿林出身,但此人善于笼络巴结,属摇摆不定、趋炎附势之辈,很有可能如健生兄所言与邓瑞征合兵一处。如此一来我军实难应付。”
白崇禧想了想说:“季宽能否请李德邻发兵相助?从郁林到梧州朝发夕至,如有援兵则胜算大增。”
黄绍竑神色凝重的回答:“此事实无把握。先前我两次去信与他商议响应孙先生革命一事,他回信虽语气委婉但从不提及商议之事,反而劝我勿涉险地、静观其变。如今他又应陆荣廷之号令更名为‘广西陆军第五独立旅’。唉!还有一事,去年我军初回容县与之联合,他叹服以行(黄旭初)管带约束之能,说其部下均为行武之将却无策划参谋之才,以行实乃其梦寐以求之人故多次向我请求,以行颇为感动,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哦?以行如今在他那任职?”白崇禧十分意外。
黄绍竑难过地说:“是!任参谋长一职。”
四人一时均沉默不语,白崇禧看到刘存手托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开口询问:“伯庸,你有何对策?”
看到大家关切地看着自己,刘存就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说出来:“既然以行兄在李德邻处,就意味着借兵一事尚有可为。以行兄历来开阔明智、重情重义,与健生兄甚是投缘,健生兄与李德邻亦是故交,若亲自前往晓之以理,示之以利,兼请以行兄在一旁撮合,此事大有可能如愿。”
大家都满怀期待看着白崇禧,白崇禧点头同意。于是刘存接着陈述:“其次,孙先生第一军已兵临肇庆城下,破城指日可待,德广兄何不速去李师长济深部与其商议,令第二师贴近沈鸿英老巢八步(今贺州),沈部必然不敢南下增援梧州,第一师与第三师攻克肇庆之后迅速逼迫梧州,肇庆至梧州路途平坦大可朝发夕至,介时冯葆初部岂敢轻举妄动?就连邓瑞征也只有逃串一途可走!我们就按原定的作战计划行事,我即与广州大本营联系,待肇庆破城之际,就是我们行动之时。至于李德邻部,来援最善,不来又有何不可?”
众人一听愁容尽散、信心百倍,黄绍竑抓住刘存的肩膀感叹地说:“伯庸才智令我汗颜!原先只觉伯庸文武双全、带兵有方堪称将才,今日方知伯庸眼界之宽智谋之远非我等所能及,与你和健生兄一同共事,我辈何愁大事不成!”
刘存连忙站起谦虚地说:“各位兄长只是一时关心过甚,稍后定能想到计策!况且孙先生早已答应增援一事,小弟只是先行说出罢了,季宽兄所赞小弟受之有愧!”
一席话说得大家心怀舒畅的同时,也对刘存的心胸赞赏不已。大家就在这融融的气氛中制定最后的作战方案,按部就班、从容不迫地完善了整个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