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桂系

第十二章 浔江遇险(1 / 2)

右江,浩浩荡荡穿越桂西六个县流经南宁奔向南海,它和桂西南奔腾而来的左江在南宁西面的石埠镇境内汇合,汇合后在南宁境内的河段取南宁之简称“邕”,称邕江。

昨日与马晓军司令临别前,得知他已将白崇禧赴粤治伤一事致电马君武省长,马君武回电告知将一同前往广州。上午十点刚过,白崇禧和刘存乘船抵达南宁城南门外的码头,马君武的随从已在码头等候多时。因马君武的部分职员和卫队要迁往梧州办公,所以一共用了四艘船。半小时后,马君武带着家眷登上船,刘存和白崇禧也转到他这艘返粤的船上,直到这时,刘存才得以见到这位未来广西大学的第一任校长。

刘存连忙向马君武行礼,马君武微笑致意,见到躺着的白崇禧要挣扎起来见礼,他忙上前止住:“健生行动不便无需客套。”

“崇禧失礼了。”白崇禧歉意地回答。

马君武点点头,轻轻拍拍白崇禧的肩膀以示安慰,回过头望向刘存:“我听说,马晓军司令手下有两个文武双全的战将,锐意进取坚忍不拔,于桂西将覆之际,浴血奋战驱散贼寇收复百色城,一个是白崇禧白健生,一个是刘存刘伯庸,想必你就是伯庸吧?”

“先生过奖了!刘存只是尽军人的份内之责而已。”听到刘存叫自己先生,又一副谦虚之态,留洋回来的学者马君武非常高兴,不由晓有兴趣地和两人攀谈起来。

马君武字厚山,今年恰好四十岁,早年留学德、日,在东京参加的同盟会,是GMD老资格的成员之一。他外表儒雅一副谦谦君子之像,让人难以将他与这个军阀混战时代的一省之长联系起来。言谈中,白崇禧和刘存十分惊讶于他的渊博知识和博闻强记,又为他忧国忧民的胸襟所感动,他对广西乃至全国的时局深感失望和无奈,言下之意似乎有远离官场的打算。

刘存服侍白崇禧用过晚饭,端来两杯绿茶和白崇禧聊天。兄弟俩从相识相知到现在也快一年了,回想起一直以来的话题,都离不开排兵布阵、打打杀杀的,经刘存提起白崇禧一想可不正是如此,两人略为对视不由齐声哈哈大笑起来,白崇禧说若非此次受伤,两人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今天一样,一杯清茶,欣赏舷外滚滚东流的江水和两岸如真如幻的景色。

马君武闻声走过来,笑着注视这对兄弟:“两位好雅兴。”

白崇禧忙打招呼:“哪里,打扰先生了。”

刘存看到马君武手里拿着本书,不由自主被吸引,一看是德文的自己一个字也不认得,只知道封面是达尔文的画像,不禁望之兴叹。马君武看到刘存的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书有些意外,问道:

“咦?伯庸会德文?”

“不会!”刘存气馁地叹了口气,随之看到马君武失望中又带有一丝理应如此的眼神,好胜之心立刻躁动:“但是,达尔文学说刘存还是知道一点的,他的《物种起源》在自然科学领域所做出的巨大贡献,令我万分敬佩!这可是人类文明史上的里程碑啊!”

马君武惊讶地看着原以为只是一介武夫的刘存,双眼渐渐发亮,活像一个见到佳酿的酒徒:“伯庸,你说说!”话音未落一屁股坐到两人的对面。

刘存看到他这样子也吃了一惊,又发现白崇禧疑惑地望着自己,索性放开心胸,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借以整理一下思绪,放下杯子平静地道来:

“本人觉得,达尔文的贡献,首先在于他打破了神创论的思想禁锢,所带来的深刻影响远远超出了《物种起源》这个生命科学本身。其次,才是他的进化论……”

刘存从达尔文的进化论说起,把地质学、胚胎学、物种生成进化灭绝等等所学到的知识一一说出,其中旁征博引数次跨越到物理学、哲学、甚至天文学的范畴,近半小时感到口干舌燥之后才停下,喝完一口茶水,这才发现马君武和白崇禧傻在那里目瞪口呆,自己也不禁有些懊悔说得太快太多。

马君武彻底惊呆了,刘存所说的诸多知识竟然在许多方面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观点客观鲜明,自己原先存在心中的诸多疑惑竟然迎刃而解有说不出的痛快,兴奋之余突然发现一个巨大的问题又接踵而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懂得这么多?白崇禧则用手指着刘存,嘴巴动了两下竟说不出话来,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位兄弟。

见此情形刘存暗叫糟糕,心思一转便解释说:“其实刘存从小命运多迁,只是到了南洋之后,得到父母谋生所在的矿山主人的垂怜,教给刘存许多地质矿物方面的知识,后来为生计辗转于槟城和狮城之间,与西方的水手、牧师等人物接触颇多,因而记住一些东西。随着年纪渐大总感觉疑惑更多,于是劳作之余学会了英文,利用劳力与教士借阅书籍,不解之处厚颜求教,直到受雇赴安南和上下寮寻找矿点才失去续学之机。刘存深知世界之大各种知识浩瀚如海,自己所学不过沧海一粟而已,让先生和大哥见笑了!”

刘存极为诚恳真挚的解释终于令两人释怀,都为刘存的执着向学所感动,又为他的聪颖睿智所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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