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沟谷边的小路前行,沟底巨石叠卧,清溪绕流,美不胜收,好似步入画境。
脚下是杂揉错落的石头路,沿途险要处还设有关隘,驻守军士不多,只有一火,李贤齐与张念黎走在狼牙骑队伍中间,山谷时而峭壁凌空,时而幽暗深邃,或穿林入谷,染一身的山岚雾气,或曲径通幽,眼前蓦地豁然通亮。
五彩叠翠之间,一条白练从天泻下,落入幽碧的深潭,那那潭也不大,方圆二十来步,周围是一大片平坦的浅丘谷地,环绕着几十间乌瓦粉墙的房屋。
瀑布的水声夹杂着一阵均匀的锻打声传入耳来。
逐北前营指挥使杨亮道:“此地是谷中的兵器坊,制造弓弩,锻造重斧陌刀,长枪板甲就在这儿。”
掌管兵器场刘校尉带着几位辅兵旅帅迎了上来。
进了庄子,穿行在仅够两辆马车经过的巷道,张念黎蓦地感到紧张。
巷道两侧俱是二层高的小楼,顶上筑有砖墙箭垛,要是敌军攻到这儿,不是坛子里的乌龟么?
“血刺卫,都瞧瞧脚下。”游骑将军李贤齐大声提醒道。
张念黎低头一瞧,巷道两旁是水声哗哗的石沟,粉墙离地一尺的地方开有石孔,左右都有,要是伸出几枝钩镰枪来,敌军人马俱倒……
巷道一转,转角处好大一个凹角,要是在这儿埋下几名伏兵,突然杀出,张念黎心中一颤,看来这兵器坊就是巷战埋伏之地。
院落好大,一股浓浓的尿味扑鼻而来,炉火熊熊,七条设有闸门的沟渠里面的溪水欢快地流淌,冲击着水车,通过青铜齿轮传动,改变力的方向,张念黎视线中,一柄锻锤在水力的带动下,匀速有力地击打着烧得通红的熟铁,旁边一个面相粗蛮的徒弟正用木柄铁勺舀来一勺液态生铁浇注在熟铁上。
传自綦毋怀文的灌钢法张念黎倒是知晓一二,先把生铁和熟铁以灌钢法烧炼成钢,做成刃口,然后以柔铁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这样做出来的刀称为宿铁刀,极其锋利,能够一刀斩断铁甲三十札。
兵器场的刀剑坊,正热火朝天地锻打着重斧陌刀,相邻的院落则是盔甲坊,“叮叮咚咚”锻打声不绝入耳,李贤齐只静静地看,铁匠们神情专注,抬头碰见李贤齐的视线非常恭敬,开玩笑,那水力锻锤就是游骑将军李贤齐发明的。
李贤齐转了一圈,对跟在身边的几位辅兵校尉旅帅指点了一些流水线生产的法子,临走拍着那粗蛮徒弟道:“长成后又是一条好汉,来做我的血刺亲卫?”
粗蛮徒弟的脸涨得通红,不知是炉火烤的还是激动?
“李游骑别抢了兵器场的苗子,这孩子别看长得粗蛮,心思灵巧得很,没事常往弓弩坊去,也喜欢动手做些机关发明。”刘校尉夸道。
李贤齐忽然来了兴趣,“叫什么名字?”
刘?笑着道:“原来那名难听,某给他取名叫刘铿,他是刘校尉的独子。”
原来如此,做了我的血刺亲卫,日后上了战场,可是有性命之危,换了个话题,“刘校尉,兵器场的工匠是不是天一黑,喝点小酒,就往老婆的被窝里钻?”
刘校尉嘿嘿笑道,“山谷景色也美,可白日哪有闲暇去逛,到了晚上,黑咕隆咚的,老牛不犁田,那来的子孙满堂。”
“怪不得你家娘子的肚子又大了。”刘?取笑他。
“说正事,工匠们识文断字的少,晚上你将大家组织起来,先识字,交流交流工场经验,搞工艺改良,弄成标准化,以后不能单靠工匠的经验做事,工匠有突出贡献的,记军功,某还有重奖――”李贤齐故意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