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既起,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用力拽住长藤,手脚并用,奋力朝山崖上方爬去。此刻对方羽箭已射不到这么高远,他所虑者只是神衰力竭,眼见距离崖顶已近,突然手上一轻,右手拽的两根长藤竟骤地断了一根!他平衡一失,急切之下反手在自己腰带上一扯,已将况中流与他分开,况中流一惊,身子一轻,已被他朝崖上扔了上去!与此同时,周子峻手中另一根长藤应声而断,他失去依持,身形顿时向下坠落,他只见况中流的脸越来越远,心中最后一个念头却是:哎,终究没见到况先生的真面目。
他打马扬鞭行在路上,微风拂面、秋高气爽,说不出的自在欢畅,忍不住便唱起歌。西南少民之乡,自有许多的山歌俚曲,但他开口唱的却是一支《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这支《菩萨蛮》后头还有,还待再唱,突听得车内张守墨咳得厉害,他便回身打起车帘问:“张先生,你没事吧?”
张守墨一边咳一边道:“没事。”突又抬起头冲他笑,道,“周兄弟歌唱得好。”
他笑了一笑道:“张先生不嫌我烦就好。这是前朝大诗人韦庄写的词,师娘教镖局里小姑娘们唱的,我也跟着学会了。”
张守墨道:“韦庄因故都沦陷流落江南,又由江南辗转入蜀,最后客死他乡。他词中思念故都,原是好的。”
他道:“他词中虽说江南好,但我师娘说他明思江南,实念故都,否则也不会写出‘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之句了,是个重情的人。张先生你生于江南,想来更是忘不了故乡山水了。我听师娘念那些诗词,也只得那边的山水,方养得出张先生这般风流的人才。”
张守墨微微一笑道:“周兄弟赞谬了。若照周兄弟的说法,也只好蜀中那般灵地,方育得周兄弟这般少年才俊。说到诗词,有首词倒是很合周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