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中流之前虽未说话,心中却极是赞赏,心道我说了那许多他竟能尽数记下,只这大半日功夫便将阵势布好,可见其记忆力与行动力,之前指点他剑术,悟性与刻苦亦是有的,倒是个难得的人材。唉,若不是我当年立下重誓,今生绝不收徒,这少年倒是一块良材美玉,或可传我衣钵。突又省起,不觉暗暗自嘲,心道况中流啊况中流,你枉活了这么些年,却终是勘不破执念,参不透这世间本没什么东西是非要传下去不可的!
至得第二日起来,周子身上余毒未清不敢练剑,便向况中流请教些奇门遁甲之术,况中流有些答了,有些便不屑理会。周子峻本只为与他解闷,也不介意,有心问他眠花夫人之事想想还是作罢,末了笑道:“况先生你医术好,剑法又高,还会这些玩意儿,若不知你外号‘百毒药王’,我还真不好猜你本行是做什么的呢。”
他本是玩笑,况中流听后却陡地沉默下来,他自知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道:“况先生,我说错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你样样精通,我是打心眼里佩服……”
况中流摇摇头,低声道:“我不务正业,贪鲜图多,却是样样都不成气候,有辱师门。你莫要学我。”说着闭上眼睛。
周子峻微笑道:“况先生,我是不知你所谓的不成气候是以何为标准,但在我看来,你救过那么多人,又教我打败那沧海剑,仅这两样,便比江湖上多少人都成气候啦。”
况中流本不欲说话,但听他说到宋平川,终究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道:“你真当你打败了宋平川?那不过是你一时侥幸!你那一招恰是他沧浪剑招的克星,他又一时大意仍当你是昔日吴下阿蒙未尽全力,这才让你趁虚而入赢了一招,若论真刀真枪,你哪里是他的对手!”
周子峻伸伸舌头,笑道:“我可没真那么大脸认为自己胜过了沧海剑。但况先生,说来也是奇怪,我之前使那招‘龙兮归来’,只觉得发出去容易收回来难,怎么你让我练了一个月入门剑法之后,那日对上宋平川便突然收发自如了?这是什么道理?”他之前也曾不住揣摩,心知必与这一月苦练有关,只这其中关窍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难得此刻况中流自己提及,赶紧问问。
况中流道:“你蜀山的这招‘龙兮归来’,意同‘亢龙有悔’之卦,高处当收,盛极需退,求的是发要尽欢,收也要收得从容。你之前学这招时发未尽发,自然收的容易,后来出剑时的剑意到了,却难以收回,那原是你身体跟不上意念,尚未做到人剑合一之故。你这一月来每日练这入门剑法,可是觉得每每练到后面便有一种想往下一级甚至更高层剑法练下去的冲动?”
周子峻道:“着啊!你可不知,每回我练到最后关头要忍住冲动从头再来有多辛苦!有时真想偷偷摸摸地练个痛快!”
况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