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扭曲了，见不得别人好。”苏锦如是道，倒也没再问其他，又与齐若溪寒暄几句，这才和齐若溪告别离开。
“小十二，你说，我什么好羡慕的，让苏婉如此。”苏锦着实有些想不通。
小十二……
这话，他也不好答。
苏锦似乎也不想要小十二的回答，心里苦笑一声。
她一个将死之人，就算得到先古之玉，也终归两难全的人，有什么好羡慕的。
……
皇宫。
御书房。
黑影此时跪在地上。
“兰瑟的遗体处理好了？”楚凌皓问。
风影点头，眉宇间难掩哀伤。
“人去不能留，这是她的选择。”楚凌皓负手而立，眸光越向远处，幽深又空远。
黑影到底不是脆弱之人，“属下明白，不过，皇上，属下方才在主街上看见苏锦小姐了。”
“她身边带着丫鬟？”楚凌皓问。
黑影不知楚凌皓为何会问这个，摇头，“没有，只一个护卫，似乎，是北冥国师身边的人。”
楚凌皓点了点头，眉宇间笼上一层阴雾，“这一生，她怕是不会再寻什么贴心的丫鬟了。”
黑景垂目，“兰瑟对皇上你是真心相助，对苏锦小姐也是用了心的。”
“苏锦知道的。”楚凌皓摆摆手，“你起来。”
风影拱手，站起，退居一边。
这时，殿外，有护卫走了进来。
“皇上，这是南齐君主的信。”
楚凌皓剑眉拧起，接过信，打开，须臾，眼底隐有冷意泛过，“南齐皇上说，睿王将会启程来我大楚。”
风影闻言，上前一步，“皇上，这是何意？”
楚凌皓摇头，须臾，又一笑，“不过，睿王就是苏锦身边的栾生，想来，此来，与苏锦有关，不过……”楚凌皓面色严肃，“睿王这一路上能否安然到大楚，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看来，南齐皇上与这个睿王关系并不合贴。”
楚凌皓似笑非笑的，“睿王可是当年南齐先帝内定的太子，只不过后来……”后来什么，楚凌皓没有说。
黑影想了想，垂首询问，“皇上，那属下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楚凌皓摆手，“南齐皇上这般公然传信给朕，朕只需要尽好地主之谊即可。”
“是。”
风影退下。
一殿里只余天际一抹清风晕染。
而那抹清风中，风影总觉得，皇上，如此孤独。
……
苏锦回到相府，刚进了门口，便看着苏婉站在那里，见她回来，眼神阴嗖嗖的看过来，“苏锦，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很得意，巴不得我早点去死。”
“我如果希望你死，那日，就不会劝你。”苏锦面无波澜。
“你不是应该很恨我吗，对我报复吗？怎么，现在是众星捧月，所以，在这里做面子？”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我也不否认。”苏锦睨苏婉一眼，没什么情绪的，作势就要走。
“苏锦你回来。”苏婉声音拔高的叫住她，随即又一低，“你帮帮我。”
“帮你？”苏锦豁然回转身，眼神清凉，视线定在苏婉身上，“你需要帮你什么？”
“父亲现在都不想见我，母亲，也不太关心我了，一心只关注着苏心的婚事，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真的要过不下去了。”
“可是，你还活得好好的，你只是从前过得太好，一下子失去太多而已，苏婉，想一想那些连温饱都成问题的人，你应该心里平衡。”
“呵呵，苏锦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是相府二小姐，曾经的太子妃，你让我去和那些吃不饱的贱民相比较。”
苏锦觉得有些可笑，“那你又怎知，你在他们眼里，已是一个破鞋一般的存在。”
“你……你说我是破鞋？”
“是你心比天高，认不清现实，谁也帮不了你，你是相府二小小姐，你还能好好活着，活着，已经是多少人可望而不求的事。”
“活着，却没有一切，还有什么意思？”苏婉苦笑着，无力的颤抖。
“你讽刺齐若溪，可是，他的父亲参与谋反，自杀而死，她一门从高到底，受尽孤立与白眼，人家怎么就活得好好的，不止她，太子谋反一事之后，这京城里，死了多少人，还都是一门当事的，可是，人家也活得好好的，就你，没了一切？你没了什么？你所有的，本来就是你奢望的。”苏锦一字一句，难得有耐心。
苏婉看着苏锦，视线紧紧的锁住她，“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生命不易，且行且珍惜。”苏锦眸光微微暗敛，丢下这般一句话，向芳华阁而去。
分花拂柳，姿态随意，渐行渐远。
“生命不易吗？”好久，苏婉喃喃了这一句，而后，面色苦涩的转身。
身后，丫鬟忙跟上。
多少年后，苏婉独居山林间，从不碰阳春水的大小姐成了一名普通农妇，可是，却甘之如饴，心里无比平静。
儿女成群，苏锦的话，也不绝于耳。
斗了这般多年，没曾想，最后，是她的话，挽救了她余生。
当然，这是后话了。
“小姐，要属下看，那二小姐之前害你那般多，才懒得帮她开解。”小十二觉得苏锦太仁慈了。
苏锦轻笑，“这话呐，我是说了，想不想得通，不是还得看她自己呐，所以呐，终归来说，她的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小十二点点头，“倒也是。”
“回来了。”苏锦刚踏进芳华阁的院子，屋内，便传来百里墨夙的声音。
苏锦顿时眉眼一喜，好像这出去半日的好的，不好的心情，都因为他的出现，变得毫不重要。
甫一走进去，便见百里墨夙正躺在软榻上看着书，一旁还搁着蜜饯。
窗外淡光洒照，美男如玉，肆情又慵懒。
这日子过得也是没谁了。
“墨大爷。”苏锦走进去，顺带将门关上，也就阻了小十二想往里瞧的目光。
“小十二说，我未来婆婆病了，不想看到我。”苏锦说。
墨大爷正翻着书的动作一顿，也不见慌，而是将书轻轻合上，放置一边，这才对着苏锦招手，“过来。”
“我不过来，你就说，怎么个情况？”
“嗯，爷我可能要先一步回族。”百里墨夙如是说。
苏锦顿时不乐意了，清丽的小脸上，面色一沉，就着一旁的凳子重重坐下，“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能寻到先古之玉的特阵，必须要族长亲自打开。”百里墨夙揉着眉头，几分宠溺的无奈，“所以，有些事，爷必须先回族，当面和她说清楚，先古之玉是你的希望，爷不能让此事，有任何闪失。”
话是没错。
可是，心里为什么就总是不太舒服呢。
屋内静静，苏锦看着百里墨夙，黑亮浓秘的睫毛之下，一双眼睛闪了闪，眨了眨。
这目光，百里墨夙坦然回视，唇角笑意，尽情绽放。
屋内的气氛似乎，就这么一会儿渐变了样。
有一种暧昧与甜蜜粘暖在二人之间弥漫。
“过来。”百里墨夙又招手。
声音似乎，低哑几分。
苏锦不为所动，继续深情凝视。
百里墨风无奈。
“我说，墨大爷，你不会做渣男。”然后，苏锦吐了一句，瞬间极破坏情绪的话。
“渣男？”百里墨夙似乎在细品这两个字的深意。
苏锦的手指轻轻的敲击在桌子上，“就是说，你吃干抹净，不认账，自此远走高飞，不要我了。”
苏锦这解释……是对的。
不过，百里墨夙的脸色却骤然沉下来了，“爷不是渣男。”
“你当然不是。”苏锦以手拖腮，眼里放光，“你都没吃到我呢，何谈什么吃干抹净远走高飞不要我。”
百里墨夙气息一滞，视线倏然如碎光凝落，看着苏锦，“苏锦，你是在调戏爷？”
“我只是觉得，这夜长梦多的，你这一来一回也不知要去多久，早点把该吃的吃到肚子里，才安心，你说是不？”苏锦说话间，还眉梢一挑，一个媚眼飞过去。
这风情妩媚又俏人的模样，眉若翠羽，唇瓣涂朱，简直是人间姝色不敢多看。
百里墨夙呼吸一滞，下一瞬，抬手一挥，清风拂来。
不过，苏锦死死的抓住桌檐，不为所动，“现在想吃啦，晚了，姐累了。”说这话时，还一派正经，同时还极其嫌弃的看了一眼百里墨夙，“你老人家还是好好留着精力去应对百里一族。”
“就算没有吃干抹净，爷要也让你日日思我，想我，念我我。”百里墨夙下一瞬，身子一动，已经站在了苏锦面前。
苏锦身子微微后仰，趴在桌边，上下看一眼面前美男子，“大爷，你鞋都不穿也太心急了。”
“爷对你，从来都是心急的，只是，你不觉得而已。”百里墨夙俯下身，声音在苏锦的耳边，咬得轻柔。
撩动一池春水，心潮起伏。
苏锦对上百里墨夙那幽深温柔的眸光，看着他眼里明亮清澈的自己，看他墨发垂落，看他，一脸如画，看他，盛着满脸的温柔柔意。
“墨大爷，你真好看。”苏锦说。
温柔轻浅的话，比任何甜言密语都粘人，化得百里墨夙的心，煞时间就软了，低头，碰上苏锦温软清香的唇瓣，“那，爷给你看一辈子。”
“一辈子够吗？”
“那，两辈子。”
苏锦眯眼，咯咯笑，“好像，不太够。”
“那便，生生世世。”百里墨夙笑，轻轻咬上那微微翕动的小嘴。
轻轻描绘，重重呼吸。
灵舌一勾，长驱直入，缠绵在如花雅美的花海里。
在苏锦就快有承受不住，往一旁栽下去时，她软软的身子已经被百里墨夙轻轻搂住。
交相缠绵，情浓意深间，二人就滚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青丝并缠，并于枕边，诉说着最好的爱恋。
“嗯……”吃不住的呻吟自嘴里溢出，苏锦的手已经钻进了百里墨夙的衣衫，落在他的胸前，胡乱一抓，直接触到最敏感的地方。
百里墨夙身子骤然一紧，动作一顿，唇瓣移开几丝，呼吸急促的看着苏锦，“苏锦。”出口的声音都是低哑迷人的。
苏锦恍惚着眉眼，一脸迷雾，“嗯，你身材身好。”
百里墨夙闻言，心里那本就快不下去的**似乎也被捏在一根弦上。
百里墨夙强忍着，轻轻一笑，如雾似云的凤眸里魅人的笑意一点一点能化去人的一切思思绪，“嗯，你的，也很好。”话落，指尖，轻轻的落在苏锦光洁的肩头，声音暗哑，“苏锦，我，有些不想等了。”
苏锦眸光一怔，“所以，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吗。”
“呵呵……”闻言，百里墨夙突然就笑出声了，最后，干脆将头深深的埋在苏锦的肩头，愉悦的劲儿，震动得苏锦都快沉不住气了，“喂，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有，爷的小锦儿，真是好可爱。”百里墨夙抬起头，轻轻一个吻印在苏锦的肩头，然后，将衣衫帮她拉好，“哎，可是，明日要就要离开，不然，爷，真的是不想再忍了。”
明日就走啊。
心里忽然好空。
“哼。”苏锦偏开头，还是傲娇得要死，“谁稀罕，这事儿，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那你说，我们以后，生几个孩子比较好。”百里墨夙身子一退，侧身靠躺在苏锦身边，一根手指还摆弄着她的发丝。
方才那般深情热烈的，苏锦此时面色绯红，呼吸还没完全平定下去了，皱了下眉，“两个，一儿一女。”
“两个，会不会太少。”百里墨夙好像开始认真思考了。
苏锦无语得很，撇他一眼，“那，你表现好一些，我考虑下，再生个。”
“好事成双，四个。”百里墨夙在苏锦的唇瓣上亲亲一吻，眉宇含笑，好像这事儿就这般说定了似的。
苏锦这下子是真的脸不红心不喘了。
因为，她看到向来高高在上的百里大爷此时一幅孩子心性的笑意，真是……
好幼稚。
好特么无语。
“四个，就四个，如果，你能行的话。”好半响，苏锦轻轻的说了句，到底，是没打击百里墨夙的积极性。
不过……
如果，她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不管是四个，还是十个，百里墨夙，我都愿意为你生。
窗个阳光洒落，秋重深凉，花草清奕。
狭窄的软榻上，两人相僵相依，是化不开的浓浓缱绻。
“栾生要来大楚，已经从南齐出发了，一方面是为了给南齐皇上机会刺杀他，一方面，也是在爷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好好守着你。”良久，百里墨夙道。
苏锦鼻子哼了哼，“你算计得可真好。”
“当然，你也不能离他太近，男女授爱不亲。”
“好好好。”苏锦抬手拍着百里墨夙的脸，“墨大爷，你可真操心啊。”
百里墨夙叹了口气，“若不是不想让你忧心，爷是真不放心你在这相府里。”
苏锦点点头，“你以为我放心你啊。对了，墨大爷，我和你说啊，这一路上，山高水远的，不能多看别的姑娘一眼，听到没。”这是警告。
“嗯，京中对你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你不要心有所动。”这是提点。
“尤其是那个凤鸾，她一旦靠近，你就走远，千万不要和她单独相处，这女人一旦狠起来，发起疯来，万一给你下点药，使点手段，这可是防不胜防的……”苏锦有些咬牙切齿的。
“你不要进宫，皇上传你进宫，你就装病，实在无聊了，就去找华九玩，嗯，也不能去多了。”百里墨夙的声音越来越温柔。
“好。”苏锦答，将头埋进百里墨夙的胸膛，语气里是浓浓的的不舍，“墨大爷，你真的，很爱你，你要早点回来娶我。”
她，真的已经完全习惯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了。
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
百里墨夙抱着怀里的人儿，只恨不能将她揣进兜里带走。
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万万个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