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杜尔哥来说,经济改革才是重要的事情,可是对于此时此刻无忧宫里大多数外国使节们来说,重要的不是什么见鬼的经济理论、什么高利贷的合法性,重要的是,这位左议政大人是否会因为怀孕而退出政事堂,又或者,继任的新任左议政是谁。其次才是左议政李玉真独自里的娃的爹是谁。
尤其是后者,八卦无数。
就是黎塞留公爵也不能免俗。
作为法兰西前后两任大使,黎塞留公爵跟杜尔哥的的工作交接中就包括了人脉关系,带着杜尔哥拜访杜巴丽夫人,就是工作内容之一。
在舞会上,杜巴丽夫人可以借故躲开杜尔哥,可是现在,这里是她的住处,黎塞留公爵有事来拜访她的,她又能够躲到哪里去?
因此,见到黎塞留公爵的第一句话,杜巴丽夫人充分表现了她的不满:
“迪普莱西!你明明知道的!你还这么为难我!”
黎塞留公爵道:“亲爱的,我毕竟是法兰西的三代世袭公爵。而你,也是法兰西人。”
“当然,我是法兰西人。但是,别忘记了,贵族,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儿!萨克森公爵用了六百龙骑兵就为了东方的瓷器,这个故事,可是您说给我听的。迪普莱西。”
“好,我无意冒犯。”黎塞留公爵道,“请放心,让娜,我的朋友。你也知道的,杜尔哥是政治失败,所以,他是来避风头的。他不会对宛城陛下的内政指手画脚,相反,他更希望从宛城陛下那里学到更多的东西。”
杜巴丽夫人看了看杜尔哥。
杜尔哥对她欠了欠身。
为来得法兰西,对一位贵妇人行礼,这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杜巴丽夫人这才指了指边上的沙发,道:“好,如果你坚持的话。不过,迪普莱西,你比我更清楚,情分这种东西,最是经不起消磨的。凡尔赛已经够过分了,别以为珠玑离了法兰西就不能活了。相反,现在,是法兰西需要珠玑,而不是珠玑需要法兰西!”
“让娜!”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不仅仅是在西班牙攻打珠玑的船只一事上的拖延,还因为凡尔赛有人打着海盗的名义,跟着西班牙一起偷袭珠玑的船!别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珠玑不计较,可不等于她的臣下一无所知,人家都记着呢。”
杜巴丽夫人叉着腰,盯着黎塞留公爵的眼睛,就是以黎塞留公爵的厚脸皮,也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他道:“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让娜,你也说了,李玉真公主怀孕了,我想,接下来,她怕是应付不了政事堂高强度的工作……”
虽然按照法兰西的传统,对李玉真这样的王室旁支女性,敬称一般是某公爵小姐,不过,这里是普鲁士,按照日耳曼的传统,李玉真也是一位公主,只不过,她的头衔是in,而不是of(von)。
“所以,你想知道,她的接替者是谁?”
“是的。”
“这个,好,我会帮忙打听的。反正,珠玑总是需要一位左议政的。只是,我不能保证,我得到的消息,会比珠玑的政事堂公布出来的更早。”
“当然,麻烦你了,让娜。”解决了一桩大事,黎塞留公爵这才有心八卦:“其实,我很好奇。能够让左议政那样的王族旁系公主愿意为他生孩子的男性,会是谁?是左枢密使吗?”
“天哪!迪普莱西!作为最浪漫的法兰西人,你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别忘记了,当年凡尔赛还是一片工地的时候,想为路易十四陛下生孩子的贵族小姐都可以排到蓝色美泉宫!路易十五陛下那会儿也是!作为法兰西世袭贵族,你竟然会在乎私生子!”
“不,我是说,女性比较在意这种问题,不是吗?”
“哦,迪普莱西,得了。你不是一样清楚,珠玑是为了让她的孩子能够合法的继承她的王位,所以需要一个丈夫,而李玉真公主呢,她就是有私生子女又如何?只要是她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就是她的孩子。她又没有爵位需要继承,有没有丈夫,需不需要丈夫,那都是她的私事。”
“宛城陛下需要让她的孩子是合法的婚生子,所以需要一个丈夫。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所以,安茹公爵路易·菲利普以后只是无忧宫里的摆设,对吗?
杜巴丽夫人立刻跳了起来:“你竟然套我的话!”
“让娜!”
杜巴丽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没错。就跟凡尔赛一样,凡尔赛的王子公主身边有女官,王后和王储妃不过是生育儿女的工具。孩子生下来,就会被抱走,王后想多抱一会儿自己的孩子,也要看身边的女侍从官总管的脸色。这不就是凡尔赛吗?现在,珠玑不过是在学凡尔赛罢了。”
“你!”
“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杜巴丽夫人摇了摇扇子,却发现这样有些冷,又有些蠢,便烦躁地把扇子丢在了边上的茶几上,道:“迪普莱西,就跟希腊神话里面那样,孩子,天生就亲近自己的母亲,因此,就是被母亲一再伤心,神话里面也很少会出现伤害母亲的孩子,相反,孩子是母亲天然的盟友。反而是父亲,各国宫廷里面,从来就不缺跟父亲对着干的王子、公主。”
黎塞留公爵艰难地道:“你的意思是,安茹公爵只会是摆设,是这样吗?”
那他会不会跟勃兰登堡亲王腓特烈的妻子,巴伐利亚的伊莉萨白那样?被迫跟丈夫长年分居?
“不,我是说,这门亲事本来就是跟法兰西友好的象征,就跟路易十六陛下跟奥地利的安东娜公主的婚事一样。法兰西需要奥地利这位盟友的时候,安东娜公主就是路易十六陛下的妻子,法兰西不需要奥地利的时候,路易十六陛下就能够宣布婚姻无效。问题是,珠玑从来没有对不起法兰西的地方,反而是法兰西,一再地糟蹋珠玑的好意。珠玑可以忍一回两回,你以为,她会无休止地忍下去?她好脾气,她的臣下也一样好脾气?”
“这……”
“迪普莱西,我的老朋友,你就要回凡尔赛了。我恳求您,好好地跟路易十六陛下谈一谈。要知道,法兰西外强中干,海军已经成了一个空壳,陆军,七年战争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真要开战,法兰西不会是珠玑的对手。”
杜尔哥道:“夫人,请恕我冒昧,您的意思,难道是普鲁士会攻打法兰西。”